“马大人开开恩,开开恩!”
“马大人,俺给您叩头了。他日若得生还,小人一家定当立长生牌位。求马大人高抬贵手放小的过去……”
“狗贼!尔父霍乱朝纲,尔敛国难财,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马大人,是我啊,我!庆春楼的胡掌柜,您来我们楼可从来不手掌。高高手,打个商量,六千两仨人怎么样?”
灯笼火把之下,拒马之前拥塞了无数逃难的南京百姓。军士们只是冷着脸,挺着长枪以对。一名小校手把着腰间的挎刀,鼻孔朝天地嚷嚷着:“马大人吩咐了,三千两一位,少一个字儿都不成。我劝各位还是早交银子早路,到了明早可就不是这个价了。”听见有人辱骂,那小校微微眯眼,伸手一指:“咄!将那酸秀才拖出去打一顿!”
左右呼喝一声,两名军士冲去,扯着一儒生丢在路旁的泥水坑里,用枪柄就招呼开了。不片刻,那儒生便已经只剩下哼哼唧唧的力气。
拒马之后,长亭里。马鸾坐在凳子,背靠着长亭的柱子,两腿搭在另一张凳子。沾湿了鞋底的双脚来回摇晃着,鼻子里还哼哼着小曲。
瞧见那儒生倒地不起,马鸾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旁边,心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大人……鞑子都到铜陵了……兄弟们琢磨着,这银子也刮的差不多了,是不是……”
“你想跑?”马鸾噌的一下站起来,抡起巴掌啪的一声就给了心腹一耳光:“你小子要是敢跑,我头一个宰了你!”
心腹傻了,而后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告罪。有看不过去的赶忙来劝阻:“大人,孙副将也是为大人好。那鞑子来势汹汹,百万大军可不是闹笑话的。这南京城满打满算不过三万兵马,如何挡得住?”
马鸾嗤笑一声,指着面前的几个家伙:“你们一个个的都他娘的酒囊饭袋。”一把掐住孙副将的下巴:“知道为什么打你不?”不待对方回答,马鸾厉声道:“因为你没眼力见!”
将面前的前襟一甩,马鸾左腿踩在凳子:“要是挡不住鞑子,老子不知道跑?嘿,告诉你们,家父早已请了澳洲大军。那多铎与阿济格便是再人多势众,一通枪子砸过去,也管保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澳洲大军?哪儿来的澳洲大军?待再追问下去,马鸾这家伙又卖起了关子,死活不说了。有不甘心的干脆侧面去问:“马大人临危不惧,真真是宰相……之子风范。大人,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儿……”
“蠢材!”马鸾优哉游哉地说道:“不刮银子,家父如何筹建十个武毅军?这些愚民,听风便是雨。不思报国,事到临头净想着逃跑。不刮刮这些人的油水,如何对得起阵前将士?”
大义凛然的话一说出口,立刻引得周遭人等一阵的吹捧:“大人高见,高见!”
“当然了,弟兄们辛苦数日,也不能白忙活不是?大头给家父筹建新军,我等喝喝汤水也就是了。”话锋一转,马鸾嘿嘿笑了起来。
仿佛会传染一般,周遭人等顿时一阵惬意的淫笑。
正这个光景,小校跑了过来,满脸喜色地道:“大人,寇白门那小娘们来了。”
“哦?”马鸾来了精神头:“带过来,速速带过来!”
片刻之后,披着斗篷的寇白门飘然而至。
打量着一身素装的寇白门,马鸾绕着圈子啧啧有声:“一日不见,小娘子愈发勾人了啊?”
寇白门不屑地一笑,继而故作谄媚道:“马大人想妾身何处侍奉啊?”
“爽快人啊。”马鸾搓着手,正要开口。那小校突然附耳说了几句,顿时让马鸾更高兴了。
“寇小娘子……你来晚了。这出城费可是涨价了。”
“那奴家不如多陪马大人一晚?”
“想得美。”马鸾狞笑道:“两晚九千两,我马鸾可没那么大的脑袋。”顿了顿,神情放缓:“不过……凡事都可以商量嘛。听说……那卞赛赛与寇小娘子……”
……
一刻钟之后,寇白门气哼哼地钻进了马车。
“妹妹……”
“贼厮鸟的马鸾,趁火打劫!”一把抓住卞玉京的肩头:“姐姐,事情有变,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卞玉京淡然一笑:“既是命中注定,想躲是躲不了的。事到如今,你我姐妹不如回画舫静待。”
“也只好如此了。”寇白门吩咐车夫往回走,继而宽慰道:“姐姐无需忧心,礼部尚钱谦益之妻与妹妹有旧,待天明打点一番,总会有出路。”
但事情仿佛跟寇白门作对一般,秦淮河她们已然回不去了。马车刚下了正阳门外大街,便见秦淮河畔火光冲天,隐约间哭喊声可闻。那车夫仗着胆子去查探,回来之后已面无人色。
城卫军一部营啸,叛乱的士兵,刻下正沿着秦淮河烧杀淫掠。折腾了一晚,这会儿已经天色微明。寇白门咬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侍女柔柔已经开始小声啜泣。卞玉京几番张口,欲言又止,思索了一番,终于开口道:“车夫,去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