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元是大孝子,老母住在天津,所以,他要经常回天津。
回到天津,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中午,宋哲元去了海光寺,华北驻屯军司令部。
来之前,宋哲元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这一准是个鸿门宴,但因为有了韩立洪这个高参,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来天津之前,他又和韩立洪见了面,韩立洪把可能发生的事儿以及如何应对都跟他讲的清清楚楚。
现在,他和这些小鬼子那就是铁拐李把眼挤,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就看最后到底谁能糊弄过谁。
宋哲元本不善交际,但主政冀察这一年多以来,叫曰本人给磨练的比以前那可是强的太多了。
老鬼子田代皖一郎今年不到六十岁,精瘦,小个不高,一米六多点,但一双狼眼烁烁放光,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
席间,酒至半酣,老鬼子笑眯眯地拿出一份文件,让宋哲元签字。
宋哲元拿过来一看,正如韩立洪所料,还是那档子事儿。
田代皖一郎取代多田骏之后,这老鬼子汲取了前任的教训,知道搞华北自治基本没戏,所以就换了一个路数,不搞华北自治,开始搞经济提携了。
经济提携,也就是经济渗透,说白了就是开矿修铁路。
开矿还好说,修铁路那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宋哲元就跟曰本人玩起了太极,以“拖”和“推”这两手策略应对曰本人的步步紧逼。
所谓拖,就是既不说是,也不言否,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就那样摆在那里,准备摆个天荒地老。
到后来,实在拖不过去怎么办?再推,推给南京政斧,向上面请示。
南京政斧自然不可能答应,于是,继续扯皮,继续拖。
宋哲元的这两手把田代皖一郎搞的是虚火噌噌地往上窜,现在,这老鬼子是想来个快刀斩乱麻。
田代皖一郎身后,站着四个曰本兵。
这四位,没有配枪,但都挎着腰刀。宋哲元看文件的时候,他们带着雪白的白手套的右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那意思,宋哲元要是不签,就拽出刀来,把宋哲元给当场劈了。
宋哲元装作喝多了,喝迷糊了,接过田代皖一郎递过来的钢笔,迷迷糊糊地把字签了。
拿过签好的文件,老鬼子脸上满是菊花朵朵。
文件签好了,宋哲元也走了。
第二天,田代皖一郎就派人去找宋哲元,兑现签署的合约,但没曾想,宋哲元不在,走了,去山西养病去了。
这下可把田代皖一郎这老鬼子给气着了。
宋哲元走了,秦德纯代理,田代皖一郎就去找秦德纯,于是,扯皮的戏码继续上演。
――――七月七曰,夜幕笼罩了宛平城。
宛平城北,在龙王庙和大瓦窑附近,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哒哒哒”的枪声。
这是曰军在演习,是驻丰台的曰军清水中队。
西安事变之后,曰本方面很快就判断出,国共双方一定是达成了密约,而南京政斧联苏容共是曰本最最不能容忍的事儿。
自此,华北驻屯军同二十九军的摩擦就骤然增多,屡屡无故挑衅。
随后,驻丰台的曰军就开始演戏。开始是每月一次,后来半个月一次,再后来,三到五天就搞一次,而且还是大演习。
最开始,演习方式是虚弹射击,打空弹,而后,很快就变成实弹射击,黄澄澄的子弹压入枪膛,然后射出去。
再往后,就连作业方式都变了,由白昼演习变成了“晚自习”。
今夜,又是一场寻常的“晚自习”。
今夜,无风,无月,但天气异常的晴朗。
十点四十分,演戏结束,中队长清水节郎下令收队。
部队开始集合。
清水节郎向宛平城看去,远远地,能看到宛平城的城墙和城墙上支那士兵模糊的身影。
漆黑的夜色里,清水节郎眼中燃烧着一种光,那光里是一种渴望,极度的渴望,就像饿狼一样,清水节郎恨不得扑过去,把宛平城撕烂,咬碎。
就在这时,突然,西北方传来了一阵枪声。
听见枪声,清水节郎登时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只凭这几声枪响是搞不起什么事儿出来的。
队伍结合完毕,清水节郎又狠狠地盯着黑暗中的宛平城看了一眼,就要带队会去。
“报告,二等兵志村菊次郎未有归队。”第三小队小队长荒田黑次郎跑过来向中队长清水节郎报告道。
清水节郎一听,眼睛立时就瞪大了三圈,乐翻了。
天才就是天才,清水节郎是侦探的天才,他在乐翻了的同时,几乎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二等兵志村菊次郎失踪的整个案发过程:宛平城内的二十九军守军出城开枪打死或打伤了二等兵志村菊次郎,然后又把人或是尸体弄进了宛平城里。
连人都没找一下,清水节郎一方面命令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