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他依旧泰然的摆出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在这玉门关潜伏了半月后,他也终于寻觅到了机会,混杂进入了商队之中,改名换姓的出了玉门关。
一路西行,到了奥斯曼的领地,偶尔间,方才知道,北京城里的消息,早就通过商队带到了。
李政一路往伊斯坦布尔,骑了快马,到达了城中的时候,天色已至傍晚。
他没有急着入宫去见驾,也不曾去相关的衙门里点卯。
而是连夜开始拜访这奥斯曼京中的某些显赫人物。
这些显赫的人物,和他一样,都是汉人,有人渐渐得到了苏莱曼的重用,得以侍驾在苏莱曼的左右。
这一夜功夫,起初差点吃了闭门羹。
当这些人得知李政竟是回来了,自是带着嫌弃。
他们很清楚,李政完蛋了。
一个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的人,根本没有见他的必要,说不定见了此人,甚至还会引火烧身。
可李政执拗的非要见不可,口称有大事相告,终究该见的人,还是见了。
到了次日清早,忙碌了一宿的李政,依旧还是精神奕奕。
他坐上了马车,随即至皇宫。
命人通报之后,没多久……却见金甲的禁卫军迎面而来,他们犹如看押囚犯一般,将李政直接带走,随即下狱。
李政并没有机会见到苏莱曼,恼羞成怒的苏莱曼,也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不过对此……李政似乎早有预料。
他居然显得很平静。
在地牢里,足足呆了七八日,终于……一个阉人来了,带着苏莱曼的旨意,命人押着狼狈不堪的李政,随即到了皇宫。
皇宫里……
苏莱曼脸色铁青,他余怒未消,这是一个极大的挫败。如此惨重的损失,是他无法接受的。
若不是身边的儒生,屡屡提起这个人,苏莱曼已决心直接将这李政处死了!
只是……这个念头闪过时,苏莱曼最终还是决定见一见此人,他想知道这个人在临死之前,还想说什么。
看着脸色铁青的苏莱曼皇帝,李政居然没有一点异样之色,他显得不疾不徐的,身上虽是伤痕累累,衣衫褴褛,可还是尽力的捋了捋衣衫。
到了殿中,见苏莱曼高高在上的坐着,四周环顾着阉人以及儒生,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信任的禁卫军武官。
苏莱曼的鹰钩鼻微微一扬,鼻孔朝着李政。
李政三跪九叩:“臣李政,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莱曼皇帝依旧不作声,只是那一双眼睛,却依旧如钩子一般,死死的盯着李政。
似乎……他愤恨难平,在他眼里,若非是李政,自己绝不至如此的狼狈,现在不但许多的商队都已彻底破产,奥斯曼国库,竟也消去了大半,自己的宏图大志,似乎因这李政,而变得渺茫起来。
李政见苏莱曼不言,随即道:“陛下,臣此次前往大明,犯下大错,实是有愧于陛下的厚爱。臣有万死之罪,只请陛下诛戮臣下,以儆效尤。”
苏莱曼这时候终于开口了,他冷淡的道:“是吗?卿既知死罪,何以还活着来见朕。”
这意思是反问李政,你不是早便该死了吗?怎么还不死?
只见李政道:“臣还有一言,不吐不快。”
苏莱曼冷笑,他的眼睛,似乎已经洞悉了李政的居心。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话说,这不分明是想活下去吗?
可是……朕岂会让这样的人活下去!
他甚至觉得李政有些可笑。
铸下如此的大错,李政不但敢回来面见他,竟还想厚颜无耻的活着,实是该挫骨扬灰。
苏莱曼冷冷的道:“卿想要说什么?”
李政一脸诚恳的表情道:“臣希望,陛下定要提防副使朱成。”
苏莱曼皱眉。
李政便道:“朱成此人,自去了北京城之后,似乎一直如鱼得水,在那儿与大明的许多达官贵人结交,且关系匪浅,陛下……臣此去北京城,便觉得此人甚是可疑。臣无论布置什么,那方继藩就像是臣肚中的蛔虫一般,竟都知晓,故而屡屡提前有所安排,臣到如今,固然是死罪,今日若是被陛下诛杀,那也是死不足惜。可一路回来,越想就越觉得可疑。不知陛下,可曾收过朱成的奏疏?”
苏莱曼狐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阉人。
阉人会意,立即走了,过一会儿,他拿着一份奏疏回来。
苏莱曼看了一眼,这确实是数月之前,朱成送来的奏疏,里头是来报喜的,内里的言辞,就仿佛整个大明,都已被国使馆玩弄于股掌之中。
苏莱曼别有深意的看了李政一眼:“这份奏疏发出来的日子,是六月初九,里头是报喜的。”
李政立即道:“陛下……这就怪了,六月初九,胜负还未揭晓,可是何以报喜的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