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面是这么写的。”
“祖宗的至理真的错了?”
“不知道,无法论证。先生给的书中提到,可以去海边观看远处行驶过来的船帆,确认我们脚下的地是圆的。”
“为什么不是海是圆的?”
“你见过平躺在地上的拱形水?”
“是我糊涂了……”
“我更糊涂……”
“如果我们脚下的地是圆的,那我们为什么没掉下去?”
“书中有提……说我们脚下的地有吸力,万事万物都被吸附在地上。”
“为什么……”
“若是没有吸力,所有的东西为何不天上飞,反而往地上掉?”
“鸟……”
“鸟什么鸟,鸟有翅膀。先生给你的书你到底看了没?”
“不敢看……”
“为何?”
“里面有鬼,一旦看了,就会被鬼拉进书里,再也出不来。”
“那你为何问我?”
“好奇……”
“……”
文昌学馆的观阳台,王安石和曾巩并排而坐,双腿悬在空中,眼中充满了茫然,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许多从他们背后经过的人,都觉得他们傻了。
往日里意气风发,怒怼文昌学馆所有同年的两个英才,如今每次出现,不是双眼通红的闷着头往前走,就是自言自语,自说自话,要么就是双眼无神的往着天空。
以往他们身边围着许多真心的假意的好友,如今一个都不见了。
只有他们两个一直待在一起。
一个身穿白衣少年手握着折扇,踏着轻快的步子出现在了二人背后。
“王兄……曾兄……”
王安石和曾巩回过神,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少年。
曾巩撇着嘴道:“别人见了我们都躲着走,为何你还往我们身边凑?”
少年也不客气,走到了曾巩身边坐下,笑着道:“我对你们研究的学问比较好奇。”
王安石见少年坐到了曾巩那边,微微皱了皱眉。
王安石心里清楚,少年之所以避开他,是因为他身上有味。
他为人洒脱、不修边幅,不经常洗漱,所以身上经常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别人误以为他有皮肤病,所以不为人所喜。
一些野史上甚至还真的将他不修边幅、不经常洗漱,浑身脏兮兮的当成了皮肤病记载。
拜师寇季以后,倒是勤快的洗着澡,再配上香囊,就没什么味道。
但近几日研究学问入魔了,没怎么注意,所以味道有上来了。
但少年人的鼻子灵敏,所以刻意的躲着自己。
王安石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没研究什么学问……也没什么学问可研究……”
少年人爽朗的一笑,“王兄说笑了,别人都说王兄和曾兄陷入到了疯魔。但小弟却知道,两位兄长是在研究高深的学问。
小弟也曾经陷入到这种情形当中。
所以能够理解。”
王安石仰头看着天,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倒是曾巩询问少年人道:“你知道万事万物为何不往天上飞,反而往地上跑?地上有没绳子拴住万事万物。”
少年人一愣,陷入到了沉思。
短暂的一瞬后,少年人笑道:“鸟儿就在天上飞啊。”
“可它终究还是要落地。所以万事万物最终都会落在地面上。可地上明明没有绳子舒服它们,它们为何不是漂浮在空中,而是落在地上?”
曾巩再次提出了疑问。
少年人沉吟了一下,直言道:“因为有重量,所以会往低处落。”
曾巩再问,“所以万事万物是因为天高地低,所以才会一直往地上落?”
少年人毫不犹豫的点头。
曾巩又问,“那地要是圆的呢?”
少年人失笑道:“地怎么可能是圆的?”
曾巩举例道:“东汉张衡所著的《浑天仪注》东汉王充著的《论衡说日篇》上面说地是圆的,还有《周髀算经》、《开元占经》都侧面的论证地是圆的。”
少年人闻言,并没有急着辩解此事,反而疑问道:“曾兄最近在研究天文地理?”
曾巩吧嗒着嘴幽幽的道:“算是吧……”
少年人点着头继续问道:“曾兄为何认为地是圆的,仅仅是因为四篇古籍?又或者是从其他地方了解到了什么证据,所以才会有此疑问。”
曾巩刚要开口,就听王安石不咸不淡的道:“你只需要回答曾巩的问题即刻。”
曾巩闭上了嘴,看向了少年人。
少年人沉吟了一下,道:“天圆地方是恒古至理。仅仅是几个人做的学说,并不足以定论此事。
张衡也好、王充也罢,并没有留下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事。
既然没有证据证明此事,那就不足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