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草野接手甲子营的时候其实他也很没有底气,带着雄心壮志而来,可担忧在所难免,薛城在甲子营二十几年,一个很有能力的人用二十几年控制一个地方,甲子营就会变成他的堡垒。
所以澹台草野在到了甲子营的第一天就召集所有将领升帐议事,然而这次议事他一共只说了三句话。
天下只有一卫战兵可以拱卫长安。
不管什么人让甲子营无双的荣耀上蒙羞都是千古罪人。
我来了。
现在,他也来了。
京畿道出现匪寇甲子营当然不能不管,要重振甲子营时期的澹台草野当然不能不来,他必须让甲子营关一个面貌。
他和廷尉府不一样,廷尉府派来聂野是追查,他带甲子营来是扫荡。
“任何出现在京畿道的匪患不除,都是甲子营战旗上的污点。”
澹台草野伸手指了指燕山:“燕山再大,甲子营也能翻一遍。”
两万四千战兵进山。
按理说,甲子营如此大规模的调动要派人往长安城请旨,哪怕是薛城在的时候也是如此,可是澹台草野不一样,他来甲子营之前陛下就说过,他对甲子营有着绝对权力,可以裁撤自他之下的任何人,可以处置自他之下的任何人,这里可是京畿道,别的战兵在本道之内调动不用请旨,京畿道不一样。
陛下还说,澹台,你去甲子营,要把甲子营变回干干净净。
燕山下。
澹台草野大声说道:“我来甲子营时间已经不短了,来之前我想着,总是要把一些人送出甲子营才能保证甲子营回到原来干干净净的样子,可是时至今日,我没有追究过任何人,没有处置任何人,是因为我相信薛城是薛城,甲子营是甲子营,薛城在甲子营二十年也没有关系,甲子营永远都不会是薛城的甲子营,而是大宁的甲子营,是陛下的甲子营。”
他指向燕山:“可是我们得向全天下证明,甲子营还是那个甲子营,进山剿匪,这匪是薛城的余孽,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甲子营和这些叛贼欲孽势不两立!”
“呼!”
士兵们整齐的应了一声。
“进山!”
将士们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燕山,地毯式的搜查。
京畿道,石城。
新任道丞薛华衣刚刚走进属于他的书房,在椅子上坐下来的那一刻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在心里告诉了自己一声,薛华衣,你和以前任何一个时期的薛华衣都不一样了。
昨夜里参加了道府大人为他举办的欢迎宴席,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尊敬,他很年轻,这个年纪就成为京畿道的道丞,谁都确定他未来前途无量。
对于他这样前途一片光明还如此年轻的人,其他做官的人秉持的态度自然是能亲近就不疏远,最不济,只要薛华衣不出什么意外,将来京畿道的道府必是他无疑。
可是薛华衣自己却没有这样美好的想法,在他看来,等到自己五六十岁的时候去做一任道府,有什么意思吗?
他还不到四十岁,按理说不该如此悲观,可是他觉得理应如此悲观。
京畿道的道府大人也是
才刚刚调任过来的,传闻这个人曾经也是当年留王府出来的人,他叫岑征。
岑征这个人的经历,在某种程度和薛华衣有些相似,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东奔西走。
在水师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沈冷的人,甚至比庄雍还要更在意,但他性子稍显古怪了些,明明想要保护沈冷,可总是一副天王老子般的模样。
后来他从水师调职离开,辗转多地,十几年后,他从西南边疆调回来任职京畿道道府,不得不说,陛下的安排另有深意。
这是大宁立国数百年来第一位军武出身的京畿道道府,一直以来,各地道府都是文人出身,而岑征不一样,所以很多人都忍不住在猜测,陛下调岑征这样的人来做京畿道道府一定有深意。
道府大人是军武出身,道丞薛华衣也是,再加上甲子营将军澹台草野,不知不觉中人们才恍然发现,京畿道的三位大员都换成了武将。
这是陛下对京畿道的不放心,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耿远小心翼翼的进来,看了薛华衣一眼后俯身参见:“大人。”
“嗯。”
薛华衣点了点头,却还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沉浸着。
世人都觉得他这个年纪的人已经官至正二品前途无量,可是他自己却看的很清楚,岑征还不到五十岁,精力旺盛,身体力强,这样的人在京畿道道府位子上干十年没有问题,如果他自己身体一直很好的,十五年也没问题。
十五年之后,薛华衣也已经五十几岁了,他还有什么追求?五十几岁的年纪继任道府,干上个十年到头,光荣却庸碌的退下去颐养天年,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有治国之心,他想做首辅。
而且他想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