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城的战斗结束之后,清军开始清扫战场,这一天的战斗中,清军就付出了伤亡8,00人的惨重代价,若是计算上胡小毛前期失利的原因,清军在福山城内外扔下了总数超过14,000俱尸体!
战报到京,皇帝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在前几天李鸿章和鲍超会衔起草的奏折中,三原城已经被中国军队顺利而彻底的拿下,伤亡总数不及福山城的一半,怎么这里就伤亡这么严重呢?
听奕把奏折念到一半,他就挥手打断了他,"行了。暂时就是如此吧。后面的不必再念了。"
奕答应一声,徐徐后退半步,站到队列之首,"皇上,臣弟在想,用兵东瀛,四海关注,如今兵士伤亡如此重大,...倒应该早作打算啊。"
这句话说得让皇帝极不爱听,"什么叫早作打算?"他问道,"你想说什么?怎么个打算法?是托请洋人从中调和吗?还是就此灰溜溜的退兵?那些战死的绿营战士怎么说?那些为国捐躯于海疆的海军步卒又怎么说?"
奕吓了一跳,正要跪倒,皇帝不耐烦的使劲摇动手臂,"行了!"他离座而起,绕室而行,"朕告诉过你们,中日两国之战,是一定要打到其中一国亡国灭种而不能停止。朕只要还是大清的皇帝陛下,此事就断然不能再提!"
"你想想,朝廷花了多少钱、国家死了多少人,这些都暂时不提,就说放诸四海,可有战争尚未有一个结果,就遽尔展开和谈的?这时候托请洋人从中缓颊,我们和日本人谈什么?是赔偿人家,还是要对方赔偿?"他盯着低垂着头的奕,"你领总署衙门事多年,说话之前要动动脑子!"
奕干干的咽了口吐沫,"是,皇上教训的是,总是臣弟处事不明,请皇上恕过。"
沈葆桢眼见他脸色发青,并不为奕低头请罪而有所缓解,知道奕的这几句话很是惹得皇帝不喜,要是一怒之下有什么严遣,事情就有些不好收拾了,因此在一边小声说道,"皇上,福山城一战,绿营兵士浴血奋战,其中如毕光荣、刘珩、成章瓒等为国报效,捐躯疆场,宜乎有所表彰才是的。"
"嗯,"这句话果然起到了效果,皇帝的心神为之一分,"大大褒奖!从本年七月初对东瀛开战以来,所有为国牺牲的壮士,都要大大褒奖!内阁拟旨,明发全国;守备以上品级者,在原籍省份设立坟茔,勒碑铭文;并将姓名、籍贯由军中逐一奏明,迎请入京中昭烈祠,永享我大清俸飨,供后人景仰;守备之下者,也要照军中最高等级的抚恤金银发放。有因伤成残者,着立即返回故里,由省、道、府、县四级衙门按月发放粮米,终生供养;并从其家中,由其任选一人,授予公职。"
看他滔滔不绝,似乎还要继续往下说,沈葆桢心中叫苦:这也太过分了吧?士兵扛枪吃粮,为国征战乃是本份,哪有如此以丰爵厚禄赏赐的?"皇上,皇上?"
"嗯?什么?"
"臣想,凡此种种,足以激励将士,感戴天恩,奋勇厮杀了。"
"好吧,就按你说的,到此为止。哦..."他灵机一动,又加了一条,"所有管带一级的将佐阵亡,一概赏以烈勇巴图鲁嘉号。"
"是。"
"就这样,都下去吧。"
挥退了军机处几个,皇帝立刻召见朱洪章,他是接到朝廷的旨意,从鹤冈府乘船返回国内的,路上舟车劳顿不在话下,心里更是慌乱成了一团:虽然旨意中为张运兰抗拒上官,辱骂同僚一事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顿,又摘去他兵部侍郎的加衔,但比较起来,免了自己北路军总指挥的职权反倒是比对张运兰的处置更加严厉,凡此种种,都可见在皇帝的心中,自己的地位还是不及张运兰来得重要。
但这不算什么很大的麻烦——张运兰一介武夫,连字也识不得很多,只是对皇上忠心不二,皇上既喜欢他更重用他——反而自己,皇帝既用且防,就很让多年前就转为文官的自己心中发颤了。怀着胡乱的念头,朱洪章进殿跪倒,行了君臣大礼,跪在地毡上,等候皇上发问。
皇帝半晌无言,忽然落地而起,"和朕出宫去。"他一摆手,制止了惊羽的动作,"让六福跟着就行,你不用去了。出去走几步,等一会儿就回来。"
一前二后,三个人鱼贯而行,步出养心门,过遵义门、乾清门,穿紫禁城中的甬道一路向外,对沿路所见跪倒行礼的官员理也不理,一直出到大清门外,他才点明目的地,"走,到兵部去!"
"皇上,容臣前行几步,安排一二?"
"不必。朕这一次去也只是想看看。"说话间到了兵部公衙门前,朱洪章还是抢上几步,快速的向门廊下正在说话的部中司员摆手示意,对面的一个男子嘿声一笑,"焕文?怎么回来了?刚才我来得有点晚,没看见你。这下可好,怎么,见过上面了?"正是奕山。
朱洪章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奕山年老成精,自知有事,向外走了几步,迎面正看见一袭明黄色大氅的男子走进来,吓得咕咚一声跪倒下去,"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皇帝阴沉着脸,盯着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