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这边,胡瑞澜接到上谕,大伤脑筋,气急败坏的说,"这不是找皮绊吗?"这是湖北的乡谈,意思是找麻烦。
上谕中的文字确实让他很头疼,学政是管一省秀才的,无拳无勇,一切都要仰仗地方官,如今要自己和浙江省的最高地方官巡抚作对,这件事怎么办得通?
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征询他的门客。学政的门客都是书生,只会代他看文章,遇到这种棘手的事,同样是计无所出,其中有一个还比较通世务,认为此案牵涉到巡抚和臬司,与藩司无关,而且藩司卢定勋是道光二十一年的进士,和胡瑞澜同年,不妨去请教他。
胡瑞澜愁怀一宽,传轿去藩司衙门,见到卢定勋,说明来意,向他讨办法,卢定勋不答反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和你讨主意的嘛!你怎么反而问我?"
"不是这话。我们是同年,如果是别的事,我就替你做主了,这件事不同,关系你老兄的声名得失,出入甚大,所以我要先问你的宗旨,是公事公办还是敷衍过去就算了?不过我得告诉你,这是特旨交办事件!"
胡瑞澜自然是想敷衍过去,但听同年的最后一句话,不免凛然,想一想问道,"怎么是公事公办,怎么是敷衍过去?"
"若是公事公办,你就是钦差,不妨堂而皇之的行文地方官。第一、调两个候补知县来替你办案,第二,传首府替你办差,预备地方,刑具;第三,传唤人犯,亲自审问,或者委员代审。审明了专折复奏,一切找会典律例,按部就班的去做,这就是公事公办。"
"这样的话,杨石泉怕就不大高兴了。"
卢定勋一笑,"你老兄要是顾忌这一点,那就只有想办法敷衍过去,算了。"
"那,敷衍的办法怎么想?"
"不用你想,自然有人替你想。"
"谁啊?"
"你到了巡抚衙门走一趟,不就有人给你想办法了吗?"
胡瑞澜恍然大悟,自己去找杨昌浚,拿上谕给他一看,他自然会着急,也就自然会替自己想法子了。当下连连点头,就要起身告辞。
卢定勋沉吟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再提醒你一句,这是特旨交办事件。"
"我知道。"胡瑞澜随口答应着,兴冲冲的告辞上轿,吩咐到梅花碑。
梅花碑是浙江巡抚所在地,他到了时候,杨昌浚正要出门,八抬大轿已经从二门出来了。双方的跟班聚在一起一问,一个说,抚台有急事要见驻防将军;另外一个说,学台有事要拜抚台。
胡瑞澜不想空跑,跨出轿子大声喊了起来,"石泉,石泉,我有廷寄给你看!"
廷寄是寄信上谕的简称,一般而言,多寄督抚、将军和统兵大员,学政管一声文教,基本上都是例行公事,朝廷如果有廷寄给学政,照例是要分行督抚的。如今胡瑞澜接到廷寄而自己没有,可知事非寻常。
杨昌浚取消行程,和胡瑞澜密谈,出示廷寄,杨昌浚脸色大变!看了半天,才冷笑着说道,"好一个'有人奏!';,倒要看看是谁?"
"石泉,这一点先不必追究,我只请问,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还有我说话的余地吗?"杨昌浚负气的说道,"我今天就拜折,自请解任听勘!"
"这,你误会了,石泉,莫非你还疑心我和你过不去吗?"
听这一说,杨昌浚也发觉自己大为失态,"观甫,"他叫着对方的别号说道,"彼此交好,又是同乡,我说话随便,你别生气。"
胡瑞澜自然是客气了几句。接下来商议办法,两个人都认为江浙士风轻薄,胡瑞澜还提到雍正五年不准浙江籍的举人参加会试,这是自唐朝开科取士以来,独一无二的事情。
"由此可见,浙江的文人,坏的居多!观风整俗是学政的责任,你老兄其有意乎?"
"责无旁贷。只是无拳无勇,心余力绌。"
"眼前这个案子,就是一个整顿的机会,只要你有这个意思就好办了。"
于是两个人打定主意,决定有胡瑞澜行文巡抚衙门,调派四个委员具体承审,分别是宁波府知府边葆诚、嘉兴知县罗子森,候补知县顾湛恒、龚世潼;其中以边葆诚的地位最高,由他主审。
边葆诚是个酷吏,他是道光二十一年的进士,但到了现在,还是没能戴上红顶子,甚至连道员也混不上,心中积郁多年,有心借这一次的案子,要示好抚台大人。这样一来,案中人就遭罪了。
杨乃武和小白菜都翻供了,但杨乃武说了一句很不聪明的话,说是八月二十四日的时候,有一个差役叫何春芳的,和小白菜调笑,为葛品莲撞见,因而责打妻子。
这自然是瞎话,因为葛品莲殴打小白菜是因为听到了县城中关于妻子和杨乃武的疯言疯语,但那一次葛品莲没有抓到把柄,打了妻子几下之后,最后反而跪地求饶,才为小白菜放过。
但杨乃武一句话为别人抓住漏洞,边葆诚在征得胡瑞澜、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