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苑和江彬心里都有鬼,所以在见到朱厚照前,都想把责任推给对方,进皇帐面圣时都在琢磨说辞。
朱厚照并不知晓前线的情况,将二人叫来后,按部就班地问问题,上来并没有直接问责之意。
张苑正要抢白,江彬先一步说道。
“陛下,刚得到消息,九江府城德化和湖口县城相继失守,叛军已扼守鄱阳湖水道,随时可以领兵顺江而下……”
张苑一怔,不解地望了江彬一眼,转瞬便明白过来。
反正朱厚照不知九江府城德化和湖口县城被破的消息,自然也就不知道具体是哪天发生的事情,此时奏报并不晚,前提是不能跟朱厚照讲述细节。
朱厚照闻言一拍桌子,大声喝道:“真是岂有此理!这才几天时间,两个府就沦陷了?九江府和前面南康府的官员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张苑跟江彬一样,都低下头不言语,小拧子则赶紧劝说:“陛下息怒。”
朱厚照一把将小拧子推开,怒不可遏地道:“朕领兵平乱,正在兴头,可结果倒好,走到半道,九江府城已经被破……哦对了,九江府和前面南康府的城池是被叛军攻陷,还是官员开城投降的?”
朱厚照问问题时打量江彬,江彬没给张苑说话的机会,直接道:“乃是城破,所有官员均自缢报国……”
“唉!”
朱厚照的愤怒瞬间消弭不见,良久后才幽幽叹了口气,“一群没用的东西,从南昌府到九江府,沿途那么多城池,居然被叛军一路势如破竹,最后连湖口县城都沦陷了……不过到底是因为朕赶路慢了,本来说三天时间就到,结果现在都过去五六天了,依然还在赶路途中。如果三天到的话,应该不会出现这些问题。”
到最后,皇帝居然自责起来,让江彬意料不到。
朱厚照道:“现在九江府城德化和湖口县城两座江口要隘失守,鄱阳湖水道沿线城塞应该全都失守了吧?”
江彬回道:“尚未得知具体情况,不过想来……大致情形确实如此!”
在具体问题上,江彬回答得滴水不漏,如此还显得正德皇帝很有预见性,算是变相地进行恭维。
朱厚照很是着急,负手来回踱步,半天后自言自语道:“那现在再继续往前走就不那么合适了……叛军整顿兵马,囤积重兵于湖口,防止朕统领的大军将九江府城和湖口县城夺回来,甚至他们可能派出战船,跟我们在大江上作战……这江水上交战很容易发生意外,朕不能冒这个险。”
对于朱厚照的“谨慎”,张苑和江彬心里都在发怵,虽然朱厚照一直坚持御驾亲征,但真正上战场第一线作战,作为皇帝他还是下意识地选择躲避。
涉及江上作战,皇帝就算不冲锋陷阵在前,也会有危险,这也跟朱厚照不相信眼前这帮人有直接关系。
如果是沈溪领兵,朱厚照自然是底气十足,恐怕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叫嚣着要给叛军好看;但问题是现在是他亲自指挥,对于手里掌握的船只性能如何,官兵有无水战能力一无所知,在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情况下,他首先要考虑保全的就是自己的小命。
在朱厚照心目中,战争可以失败,但小命不能丢,他是皇帝,拥有大好江山,失去一隅之地断不至于影响社稷稳定,以后有的是机会打胜仗。
江彬道:“陛下,您看现在当如何是好?”
朱厚照皱眉:“不应该由你们来为朕出谋献策吗?张苑,你怎么看?”
张苑不由暗自叫苦:“刚才不问我,现在涉及撤兵或者想要退缩时,就想起我来了?早知道的话,我先来禀明战况,或许能趁机告江彬一状。”
张苑恭敬地回道:“陛下,为安稳计,此时回兵安庆府最为妥当,安庆府城怀宁素有‘大江咽喉’之美誉,易守难攻,自大明开国以来城池经过多次修整,坚固异常,非常适合屯驻兵马,就算贼寇来犯,我军现有兵马也足以保证城塞不失。”
没等朱厚照表态,江彬便出言攻讦:“张公公,这样做怕是不合适吧?现在大军已过黄石矶、东流和望江,距离九江府只有一步之遥,就此折返的话,岂不会被天下人耻笑,又如何表明陛下平定叛乱的勇气和决心?”
本来朱厚照听了张苑的意见,赞同之至。
先撤到安庆府城集宁这样的大城市,至少保个太平,而且朱厚照这几天连续坐船的确累了,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短时间内不用挪窝。小地方休整不合适,而安庆府物产富饶,经济发达,乃是最适合的行在驻地。
但在江彬发言后,朱厚照突然有了顾虑,开始为自己的面子考虑。
一开始那么大的阵仗,兴师动众,出动十万大军誓平宁王之乱,结果才走了一半路,并非是进军途中就地驻扎,而是选择半道折返,不等于是告诉天下人他怕宁王,双方还没接战他已经落于下风?
朱厚照心中犹豫,一时间没答话。
而旁边张苑已跟江彬争起来,气呼呼地质问:“现在九江府城和湖口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