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见过太后?”
谢迁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叹道:“朝中多数事情还是不能任由陛下任性啊……之厚,老夫以前对你过于苛刻,但你要知道,老夫只是想让你好,你是老夫亲手提拔起来的,不帮你又能帮谁?”
沈溪没料到,一直到谢迁从朝堂上退下来,才对他说出如此煽情的话,但此时说这些似乎为时已晚。
本来老少二人可以在朝中精诚合作,对朱厚照形成更多影响,偏偏谢迁非要维持朝中的道统和规矩,对沈溪多有挑剔,才造成今日之果。
……
……
谢迁致仕这件事,本来尚有寰转余地,但在他坚持入宫面圣,朱厚照以强硬态度拍板定下来后,谢迁在朝剩下的时间基本要用时辰来计算了。
谢迁对此却很看得开,跟沈溪对话时轻松自在,之前对沈溪的所有偏见荡然无存。
沈溪跟谢迁离开皇宫后,没有回家休息,而是来到谢迁的小院。
谢迁谁都没邀请,单独让沈溪进到院中,他拿出平时舍不得喝的御赐贡茶,亲自为沈溪泡上。
“这玉泉山的水,冲泡出来的茶水更加沁雅,这几年你总在外面跑,怕是都忘了静心喝茶是什么滋味了吧?”
谢迁给沈溪倒茶,沈溪想回绝都不行。
二人对饮,却并非饮酒,而是品茗。
谢迁心情大佳,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精神焕发,跟沈溪讲了很多茶道方面的东西,好像他已正式进入退休后的生活。
但沈溪能从谢迁话语中体悟到一丝丝失落,这是一个在朝中贡献大半辈子,最后却近乎是被赶出朝堂心有不甘后的委屈。
一直都是谢迁说话,沈溪没有应答,认真倾听。
说到最后,沈溪隐约察觉谢迁眼角噙着眼泪,沈溪不好揭破,只能回避谢迁的目光,装出一副认真品味好茶,悠然忘我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终于结束了啊。”谢迁最后终于忍不住,由衷感慨一句。
沈溪道:“谢老是说致仕归乡之事?”
谢迁勉强笑道:“在朝当官多年,似乎早已厌倦这种繁琐的生活,以为不会恋栈权位,更不贪声色犬马,却在临走时产生一丝不舍……这到底是忙碌了大半辈子的事业。之厚啊,以后这朝堂上的事,就只能仰仗你了,尤其是要防止陛下跟前那帮奸佞小人,还有……就是匡扶社稷。这大明朝除了你之外,老夫真不放心别人呢。”
沈溪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楚,尽管谢迁在自己担任兵部尚书后,给了自己太多牵掣,但说到底,这是一个一心维护大明稳定的老人,他怕许多改变会动摇大明统治的根基,所以保守,固执,但在临行前,终于表现出对他的欣赏。
二人对着静默良久,沈溪打破僵局,道:“谢老其实完全没必要就此退下来,以谢老的身子骨,再辅佐朝政十几、二十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谢迁摇头苦笑:“你当老夫是觉得自己年老体迈、力不能及才选择乞骸骨吗?世道不同了,先皇刚去那会儿,朝廷需要老夫这样的老家伙撑着,刘瑾当权时,老夫就算想走也不能走……可到了现在,陛下根基已固,且有了自己的主意,就算陛下不赶老夫,老夫也没脸再继续留在首辅位上,是该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施展一番才华了。”
沈溪再次沉默。
因为沈溪察觉到谢迁的“激流勇退”是明智之举,连他都感觉现如今大明的朝堂格局跟以前有极大不同。
谢迁继续道:“以前老夫最担心的,莫过于你沉不住气,锋芒毕露,于朝堂无法立足,现在终于不用担忧了……因为你已是朝中少有的元老,更是陛下留下的唯一的顾命之臣,年纪轻轻就成为大明的柱梁,老夫总算没错看你。”
沈溪眼睛有些红了,举起茶杯,对谢迁道:“敬谢老。”
谢迁笑着拿起茶杯,就像饮酒一般,把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谢迁再道:“不过且不可掉以轻心,太后和张家兄弟,肯定不甘退出权力层,介夫跟他们走得过近,事情或许会起波澜……唉,也是老夫给了他错误的信号,才让他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沈溪摇头:“同为朝廷做事,在下不会在此等事上过多介怀,只要介夫放下成见,以后可以好好合作……”
“希望你能做到心平气和,日后做事更加内敛……呵呵,老夫其实毋须担心,你是何性格,老夫早就看透了。”谢迁道。
沈溪听到这话暗暗皱眉:“我的性格有时候连自己都看不透,你能看出什么?”
沈溪道:“在下定不负谢老的期望。”
谢迁笑着摆摆手:“你不需要对老夫表态,你要做的,是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先皇和当今陛下的信任,对得起世人便可,老夫只是离开朝堂,又不是入黄土,有时间你可以去拜望一下老夫……哦,可能机会也不大,老夫会回余姚,再想会面很不容易,倒是以中会留在京师,有时间你们多聚聚。”
虽然谢迁对家族中事不太看重,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