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不会随随便便就入阁。
哪怕入阁会让他权倾朝野,他也不会轻易这么做。
沈溪跟张永一起入宫,却没第一时间见到朱厚照。
因为朱厚照早就预料到沈溪肯定不会欣然接受这个任命,如同之前他不接受同为两部尚书一样。
“沈尚书还是来了,他定不是来谢恩的……以他的性格,定会跟朕说一大通道理,最后想方设法把入阁的差事推掉。”
朱厚照在乾清宫内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着急。
小拧子提醒道:“陛下,或许沈大人这次想开了呢?”
朱厚照道:“沈尚书在这种事上从来跟那些老顽固一样……朕其实最不想听他说那些有的没东西的,聒噪起来跟谢老头有什么区别?”
显然朱厚照欣赏沈溪的地方,在于沈溪能帮他做事,而且之前沈溪遭致朝中大多数元老大臣的反对,跟他一样属于“鹤立鸡群”,这让他觉得自己跟沈溪有共同语言。
他不喜欢沈溪的地方,在于沈溪有文人脾气,教训他的时候,其实跟谢迁等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沈溪一般不会这么做。
不过发生大事的时候,比如说他又做了什么违背祖制或者是法纪纲常之事,还涉及到沈溪本人,沈溪一定会跟他来“讲理”,朱厚照早就熟悉了沈溪的套路。
“但陛下,您真不见沈尚书?”小拧子苦着脸问道。
朱厚照摆摆手:“不见就不见……让沈尚书回去吧,要是他爱等就等着,反正朕不会松口!”
说完,朱厚照径直往后殿去了,看来是真的不喜欢听沈溪的唠叨。
……
……
朱厚照回去睡午觉了。
等他醒来,以为沈溪早就走了,自己终于可以耳根清净,等问过小拧子才知道,原来沈溪压根儿就没离开,还在乾清门外等着。
“他一直没走?”
朱厚照很惊讶,因为他这个午觉足足睡了快两个时辰,天都要黑了。
小拧子道:“陛下,沈大人他不肯走,奴婢去劝过了,张公公也在劝,但没什么作用。”
朱厚照神色不渝,最后还是摇头:“算了,让他来见吧。”
终于在掌灯后,沈溪于乾清宫正殿见到朱厚照。
简单见礼,朱厚照笑呵呵地道:“沈先生其实不必前来谢恩,你卸任兵部尚书,朕觉得你能者多劳,应该给你个闲散的差事当当,就在内阁挂职,以后有什么大事你还可以参议一番。”
沈溪道:“陛下真觉得这么做没有什么不妥?”
朱厚照道:“不是挺好的么?这大明身兼两部尚书的是没有,不过以大学士挂职吏部尚书的却比比皆是。”
沈溪摇头:“即便有,也并非正职。”
“这有何区别?”
朱厚照故作不解,“若是吏部尚书出现空缺,他们不是照样要暂时接替一段时间?就当是吏部尚书这边,朕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让沈先生一直兼着……让旁人来做,朕实在是不放心。”
沈溪道:“但陛下莫忘了,当初陛下以吏部、兵部两部尚书委任时,在京师士林引起多大震动……可知后来发生了何事?”
沈溪本来是劝说朱厚照改变主意,但他这边态度越坚决,朱厚照的反应也跟着激烈起来。
朱厚照脸色转冷:“沈先生乃是朕的股肱之臣,过去一年间沈先生立下的功劳,堪比许多历史名臣一辈子取得的成就,这还不算沈尚书过去十年间在朝中的丰功伟绩,他们有何理由反对?”
沈溪很想说,这当什么官职,从来不是以功劳来决定。
但他也知道这会儿跟朱厚照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朱厚照再道:“先生的官爵,是朕赐的,谁要是有意见,尽管让他们来跟朕提,朕会让他们知道反对的下场!”
说到这里,朱厚照完全不复商量的口吻,就差直接命令沈溪俯首听命。
平时朱厚照已算独断专横,只是在对待沈溪时,他还是相对软弱,便在于他在沈溪面前实在硬气不起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朱厚照已将朝中那些碍眼的老家伙通通赶走,剩下能让他心烦的,也就是以谏官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沈溪,旁人根本就没资格和胆量跟他唱反调。
以至于现在的沈溪,已成为过去的谢迁,甚至快要成为更前面的刘健。
所以沈溪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保持一个度,因为他知道朱厚照的逆反心理有多重,一旦把朱厚照逼急了,会产生很多不可预料的后果。
沈溪皱眉问道:“陛下如此做,就不怕失去人心?”
朱厚照板着脸:“朕从来就没觉得那些大臣的支持有重要……他们背地里不知把朕当成怎样的昏君,朕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在朕这里,只要有功劳,有能力,朕就可以委以重任,沈先生便是榜样,他们对此有什么异议,大可在功勋上超过沈先生,朕自然给他们个说法。若不然,哪怕他们合在一起,朕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