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不以为然地道:“事事都打个折扣,难道王太仓之前没有吩咐吗?也好,待我与石东明再好好分说。”
王锡爵回阁后,当即点唐文献,焦紘,李廷机,孙承宗,邹德溥,全天叙六人教导皇长子礼仪,众所周知这六人以后就是
林延潮笑了笑道:“你以为孙稚绳不愿解释,否则陶周望怎么会如此巧来府一趟。”
天子道:“就以此拟旨吧!朝鲜之事一了,就让他回乡教书吧!”
而皇长子也不用住在深宫之中担惊受怕,终于可以有寝宫可住。
林延潮点了点头,陆光祖辞相之事,看起来波澜不惊,依他看来还会得一个驰驿还乡的体面。
说话之间,忽外头道有圣旨到。
林延潮继续写信片刻,写毕后搁笔在旁对陈济川道:“去后可有下文?”
然后林延潮向陈济川道:“兵部工部那边于鲁密铳可有回音?”
同日天子还令内阁选合适官员于慈庆宫内教导皇长子出阁读书之礼。
陈济川道:“老爷当年是申相爷的得意门生,而自申相爷退后,老爷立于朝一直是群而不党。但依今日看来,老爷去朝鲜后,孙稚绳于朝中怕是要独树一帜,既不肯趋于内阁,也不肯趋于清流。”
林延潮道:“我当初告诉稚绳,不要听从他人的话,就是生怕他陷入党争,我们是要做事的人,将来无论哪边赢了都要用我们。但君子不党,难免其祸无援,故而就必须将注押在皇长子的身份。王太仓此人倒不是食言的人,再如何稚绳也是他的门生,就算他不念此,也要念在圣心,所以王太仓定会推举他为皇长子的讲官。”
说到这里,林延潮则是笑了笑,陈济川也是有些释然。
林延潮离椅起身,看向书房窗外的竹林道:“稚绳看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王锡爵顺利回阁理事,再无官员整日堵门,连动用五十万太仓银为天子重修巩华宫一时也无人计较。
林延潮闻言微微皱眉。陈济川道:“孙稚绳拒绝首揆之延揽,小人并不奇怪,若是他答允了他就不是孙稚绳了。但是他明知去了首揆府上也不怕嫌疑,来与老爷解释,小人想来此事倒是有些不妥。”
次日天子颁布明旨,令皇长子移居慈庆宫。
“有了皇长子讲官的名义,无论内阁,还有清流,都要敬他三分,如此就可以在朝中安如泰山!”
“老爷,内阁大学士陆光祖向天子上了辞疏。”
“既是要激流勇进,那么就退了好了,无需生反复之意。若是天子知道对稚绳他们也是不好。说到底孙稚绳要如何兼济天下,就看他如何去办好了,将来的路如何走就看他自己了。”
“但是却给孙稚绳拒绝。”
林延潮闻言露出欣然的笑意,对陈济川道:“更衣迎旨!”
陈济川听着林延潮说着对鳌峰书院的种种规划,心底却不是滋味。
,全权授其与倭国战和封贡之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兵部工部都已是答允,先加急打造鲁密铳一千件,以缓解前线急需。但是对于保奏赵士桢,徐光启两位,兵部工部的意思是要等打造出鲁密铳试射之后再议。”
林延潮道:“我不是为稚绳,而为了社稷,我离开朝堂就是把路让出来,让他们眼前的路宽一些,如此方能出一头之地,哪里又有遥控朝政的想法呢?退而心有不甘,那么又何必要退呢?”
林延潮闻言点点头到:“此人各有志。”
令皇长子居东宫的消息一出,闻此百官无不欢呼雀跃,甚至面朝东宫的方向叩拜。
陈济川道:“老爷还有一事,前几日……前几日孙稚绳去了首揆府上。”
林府书房之中。
林延潮道:“平朝之后,吾即了却君王天下事。那时就是我回乡之时,以后不会再出山了,我这里已书信给徐火勃,让他专心教授诸生,除了教授文章之外,我还打算在鳌峰书院开格物一学,到时请他四处寻访格物人才……孩子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拘于有用无用……到时我还想……”
林延潮一面写信,一面听着身旁的陈济川奏事。
到了这一步,百官心定。
林延潮看陈济川脸色笑了笑道:“济川,我们读书人啊,既要有人为民请命,仗义执言,以死直谏。也要有人默默耕耘,传道授业,薪尽火传,不是在为先圣继绝学的路上,就在为天下百姓开万世之太平。我并非一定要有志于天下,也可星火燎原!”
陈济川难过地道:“老爷为孙稚绳作了这么多,但唯独自己却要离开朝堂。”
陈济川道:“小人也有如此猜想,但小人总以为孙稚绳有……有自立门户之心。”
陈济川道:“没有,孙稚绳这两日一直没有到府上,倒是昨日陶周望过府一趟,小人去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问出原来是首揆出面招揽孙稚绳。”
“老爷,何有此言?”
慈庆宫位于紫禁城东外路,也就是世人所称的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