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又见屯田!
清楚林延潮履历的官员们,即知道林延潮为官以来只作一件事,那就是屯田。
从归德同知起,林延潮就一心一意地种田,回京之后与屯田御史徐有贞走得很近,然后在京畿大力推广屯垦番薯,苞谷,到了今日林延潮作为备倭经略来到天津,第一件事也是力主于屯田。
在此有的官员不由想到,难道事功学派就是屯田吗?说好的通商惠工在哪里?
不过从屯田来解决军饷问题,最后解决海防空虚倒也是良法!
正当众官员们以为林延潮只会屯田时,林延潮即道:“本官刚刚从兵部得知消息,倭寇长于短兵,所凭者惟火器。而倭国所产硫磺极多,但铅子和硝黄却是颇少。故而沿海不少民户私煎私煮硝黄,以获其利,故而任何私煎私贩硝黄者必须予以重办,并严禁出海通番!闽粤之地,本官也会奏请朝廷一并执行海禁,总而言之天津之地不许半点硝黄落入倭寇之手。”
听到这里,众官员们都是称是,而保定巡抚刘东星则是沉吟不语。
林延潮将刘东星的神情看在眼底,然后他继续申令多次都是加强海防,保障饷道,严查海关的事,众官员们都深感重压。
最后林延潮宣布退堂时,众官员们各个如蒙大赦般离去。
林延潮叫住刘东星笑着道:“中丞与本官用一顿便饭如何。”
刘东星转过身道:“蒙经略相邀,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就在衙门的后堂用饭,是五菜两汤的标准。
林延潮一面吃菜,一面对刘东星问道:“方才在堂上中丞见脸色不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信得过林某不妨道来,看看林某能否帮得上?”
刘东星道:“既蒙经略大人垂询,那么下官就直言了,下官身为保定巡抚,春夏二季驻天津备倭,又在秋冬二季驻真定备虏,眼看再过两个月就要入秋了,但东事仍是未定,下官不知是当回真定,还是驻天津,实在是左右两难。”
林延潮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丞就能者多劳吧?”
刘东星道:“下官愿为朝廷赴滔倒火,只是眼下在天津屯田充实海防,又要禁止硝黄出海,此二事必须亲力亲为,一旦入秋后,下官人在保定,这边却出差池,到时如何向朝廷交代啊?”
林延潮笑了笑,用筷子划了一大块鱼肉放在碗里,伴着汤汁就饭扒了几口。
刘东星道:“还请经略大人教一教下官怎么办?”
林延潮将碗里米饭吃了干净,拿起巾帕抹嘴后道:“确实如中丞所言,这保定巡抚既要备虏又要备倭,一职两命本就力有未逮,以前还算勉强可以兼顾。但现在东事一起,天津这边为京师门户,又是入朝的饷道所在,中丞绝对抽身不得啊,这秋防的事只能退居其次了。”
“可是秋防也是极要紧之事,同样涉关京师的安危,还请经略大人不吝赐教,下官感激不尽。”
林延潮道:“中丞若觉得难以抽身,可以奏请朝廷重设顺天巡抚,来分担秋防之任!”
这明朝蓟辽总督,下辖顺天,保定,辽东三个巡抚,不过实际上顺天巡抚的差事一般由蓟辽总督加兼,这就犹如漕运总督一般都加兼凤阳巡抚的道理一样。
刘东星皱眉道:“这恐怕有些难办啊?此事可是牵涉甚广啊。”
“那么就是天津,登莱,辽海兵道之上辖一巡抚,然后开幕府宿重兵镇守,仍归蓟辽总督节制,你看如何?”
刘东星闻言思索片刻,立即道:“此计大善。但是能成吗?”
林延潮笑了笑道:“本经略以为至少比另设顺天巡抚有把握,只是谁来上疏投文呢?”
刘东明立即道:“下官愿意上奏朝廷。”
林延潮点点头道:“那好吧,本官帮你敲敲边鼓,但别报太大希望。”
刘东明大喜道:“经略大人真是下官的再生父母啊!”
林延潮笑着道:“言重了。”
然后刘东星是欣喜万分地离去。
林延潮望着刘东星离去的背影,也是深感欣慰,然后回到案头上又写起奏章来。
第一封奏张当然是天津屯田,筹饷充实海防策。
第二封则是禁止天津,闽浙硝黄出海,任何海船载有此物,一律严办。
写完了这二疏已是半夜三更,林延潮十分疲乏,这才上床。
第二日林延潮视察军营,检阅了刘綎的兵马,还有天津的标,正二营,以及水师陆兵。
林延潮先看标,正二营,这标营是保定巡抚亲兵,随着刘东星移驻天津。
正营则是当地募军,也是最拿得出手的人马。
林延潮早就欲知这个时代明军部队的战力,审视之下发现既没有后世时对阵后金时那么不堪一击,也没有平倭时戚家军传得那么无敌。
操练之时,这两营募兵士气倒是昂然,只不过器械没有齐备,火铳,灭虏炮等多有短缺,至于行伍操练时队伍倒也看上去整齐,只是在练习刺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