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大臣想见皇上难,皇后和懿贵妃想见皇上一样不容易。
尤其这两年,皇上一有点空就听戏,或宠幸后来入宫的那些常在甚至答应,极少翻她们的牌子。但一个母仪天下,一个母凭子贵,可以说一个女子梦寐以求的东西已经全实现了,二人倒也没什么怨言,不过这样的“平静”随着任钰儿的到来被打破了。
一向不喜欢吵闹的皇后,一反常态地去陪皇上听戏,懿贵妃则带着小皇子去给皇上请安,甚至借口皇上的气色不如之前,把皇上身边的几个太监召来问话,经过三天旁敲侧击的打探,竟打探到好几个坏消息。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
懿贵妃谁也不敢相信,让随任钰儿进宫伺候的连儿在外头守着,关上门跟任钰儿说起外头的事。
“外头怎会乱成这样,难不成谁都敢抗旨不尊?”
“娘娘,您是说……”
懿贵妃紧锁着眉头,不解地问:“我虽没念过几本书,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还是懂的,可恒福未得旨就出迎,把偌大的天津城拱手相让给洋人,在哪里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分明是乞降!”
皇后也忧心忡忡地说:“听刘公公说皇上曾下谕命僧格林沁退守天津,还说天津乃通州门户,可他们这哪里是退守,分明是只退不守。”
“钰儿,你见过大世面,甚至持内务府令牌为朝廷办过差,你说说怎会弄成这样,难道他们真不怕掉脑袋!”见任钰儿欲言又止,懿贵妃又问道:“钰儿,你早上不是刚去见过你义兄吗,他晓不晓得这些事?”
“禀娘娘,我四哥知道一些。”
“那你说说,怎会弄成这样,在天津的那些人为何敢阳奉阴违?”
任钰儿被问的没办法,只能苦着脸道:“娘娘,钰儿以为恒福大人这么做也无可指责。”
“怎就无可指责?”
“据钰儿所知,皇上命恒福大人为钦差大臣,全权办理抚局,谕旨上写得明明白白,可相机行事,妥善办理。洋人都杀到天津城下了。要是打的话,这抚局怎么办理,在洋人看来岂不是一点诚意也没有。何况……何况……”
“何况什么?”皇后急切地问。
“何况为防堵准备的军械粮草尽失,天津军民又因海口炮台失陷士气不旺,就算想守十有八九也守不住!”
懿贵妃追问道:“那议和呢,咱多多少少吃点亏,洋人能否退兵?”
“钰儿以为有点难。”
“洋人闹这么大动静,不就是图个通商,图点银子吗,怎就难了?”
任钰儿轻叹口气,无奈地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咱们跟洋人这交道打了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从道光二十年打到了今天。朝廷当年为息事宁人,答应了洋人一些条件,跟洋人签了一些通商和约,结果洋人当真了,非要朝廷兑现。”
“再后来呢?”
“再后来洋人一次又一次地呈递照会,叶名琛等几任五口通商大臣不但不当回事,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哄骗洋人,反正洋人不再相信他们了,原本打算遣使驻京,觉得下面人要是再耍滑头,可就近向皇上提告。”
“洋人想来京城,还想驻京!”皇后大吃一惊。
“所以说别的条件好商量,唯独这一件没得商量,洋人没上下尊卑,连见着自个儿的国主都不跪拜,更不用说见皇上了。”看着皇后和懿贵妃若有所思的样子,任钰儿接着道:“洋人不相信咱们,这是其一。”
“其二呢?”懿贵妃低声问。
“再就是皇上乃九五之尊,我大清乃天朝上国,岂能容英佛等夷如此猖狂,所以皇上明面上命桂良大人和恒福大人去跟洋人交涉,暗地里已命光禄寺卿焦佑瀛和侍讲学士张之万等人赴天津办团练,命他们率团实力攻剿。”
懿贵妃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楞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那么多官军都打不过,一帮练勇就能打过?”
任钰儿苦着脸道:“怪只能怪叶名琛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官员,前些天他们净知道信口开河,一奏报起夷情就说什么绅民怕官,官怕洋人,洋人又怕绅民,一个人这么说皇上自然不会相信,可个个都这么说,皇上再圣明也会被他们蒙蔽。”
“你义兄呢,皇上不是挺器重你义兄的吗,他为何不据实陈奏?”
“回皇后娘娘,我四哥不止一次向皇上奏报过,后来接掌厚谊堂的文祥文大人也不止一次奏报过,可他们加起来就两张嘴,说不过那么多得过且过的庸官。何况长毛闹那么凶,皇上也难,至少在那会儿皇上得分个轻重缓急。”
“厚谊堂是什么衙门,本宫怎没听说过?”
任钰儿猛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见懿贵妃那严肃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
皇后听得目瞪口呆。
懿贵妃一样不敢置信,沉默良久才幽幽地说:“战不像战,和不像和,战和不定,早晚会生变,我明白你为何这么担心,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