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亭,太极台。
这是一座张郃领军修筑,北府派人监工,耗时两月余修建而成的高台。
不同于以往四四方方、或梯形的土垒高台,这是一座地基石砌的二层高台。
第一层是边长百步的正八面柱体,高有两丈,八个角以石块垒砌八卦;第二层居中,是一个直径五十步的圆柱高地,也是石砌的地基,高在三丈。
圆柱高地,以黑白两色涂绘阴阳太极,黑的是煤灰,白的石灰。
田信越看,越觉得这里像一个祭坛,就差星宿旗幡。
太极台中间是早已建好的原型大帐,大帐外围树立两重帷幕,以遮挡寒风。
双方卫士停留在太极台下,台上只有往来端送饮食的雒阳宫女。
大帐内暖融融的,曹丕已经到了口不能言的地步,整个人气色颓败,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珍珠粉,还穿着水绿金线绣描的华丽蜀锦外袍,只是以他干枯的身体,已无法撑开这领雍容、大气的服饰。
郭女王陪伴在曹丕左右,伺候曹丕小口饮食,或附耳聆听,为曹丕转达言语。
估计曹丕的听力也不好,他与田信虽然分桌入座,可两人之间的桌案之间只有三步距离。
至于田信可以清晰看到曹丕没有脂粉遮盖的脖颈,颈部皮肤松弛、暗淡,有着细微斑快儿。
曹丕却看不清楚田信的面容,他视线内一切景物都显得昏黑、偏暗,再鲜艳的色彩,在他眼里也蒙了一层阴翳。
田信正详细翻阅曹丕留给他的手稿笔记,都是日常笔记整合而成,有一个封面,写着《五行生灭考证》六个字。看内容,应该是曹丕迁到雒阳以来的思想总结。
不是什么做人、施政,而是在推敲修仙、鬼神之谈。
甚至已经认为自己吃过五石散,且认为自己吃的五石散比何晏研究、改进的五石散更为灵验。
不仅如此,还断定自己已经吃过了比五石散更高一级的五木散,推断自己有可能突破了五金散这一阶段,正停留在收集五火之精的这一层面。
曹丕还大胆推测,认为灭汉是摄取某种五火之精的必要一环。
除了五行相关,曹丕还有各类鬼神的考证、推敲。
帝王诸侯的家庙,就是供奉鬼的,各类将军庙也是供奉厉鬼的。供奉家庙,是让祖宗鬼魂能有寄居、血食,不至于沦落为孤魂野鬼。
根据曹丕的推算,自古至今死了那么多人,那野外的鬼应该十分密集,鬼神之间会不会发生战争?鬼与鬼之间会不会厮杀、分出生死?
是不是很多鬼已经死了,包括很多历朝历代的帝王、公卿、将军。
浓浓的哀伤幽怨情绪弥漫在字里行间,田信细细阅读,多少受到一点感染。
见田信轻轻合上这叠笔记,曹丕眼睛亮炯炯望过来,满是期望。
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不想听俗世的任何一句话,只想听天上的话,或与鬼神有关的内容。
田信长出一口气,将曹丕笔记夹杂的负面情绪驱除。
哪怕是皇帝,也会愚昧于生死。
眨动眼睛,田信开口:“据我所知,鬼是鬼,神是神,鬼神非一体。另有仙、妖、魔、怪、精、灵六类。只是上古有通天建木,天地相同,此八类显形于世与人杂居。后黄帝斩建木绝天地,神仙、妖魔、鬼怪、精灵日益寡少,常人难见。”
郭女王扶起曹丕,夫妇两个静静聆听,随田信而来的一些近臣也大感惊异,用心静听。
“神者,得授权柄,司职掌管一处山水、事务,虽有威能却不得自由;仙者,虽逍遥长生,却也是闲云野鹤,只能庇护自身,难以照拂他人。”
“妖者,禽兽、水族得天地垂青,开启智慧,便是妖;魔,由苍生恶念凝聚而成,是大邪大恶之物。”
“鬼,如世人所知,若得神职册封,则是鬼神;怪,则是怪异,我也难以知晓其具体。”
“精与灵,器物开启智慧,就是精灵。也有精怪、妖精、妖怪、神灵等等之类,大同小异而已。”
田信说着将自己佩挂的白虹剑缓缓拔出,剑身放在桌上玉杯杯口,垂头细细观摩如镜子一样光滑的剑身:“白虹剑,有斩杀鬼神、精怪之能。”
众人目光集中在白虹剑,就见白虹剑如指南针一样缓缓转动,剑尖渐渐指向曹丕,又略过,指向了东偏北一点点的方向。
曹丕多疑,大感惊奇之余又去看田信的双手,可惜他视力受损,难以观察入微,也不知道田信有没有用细线控制白虹剑。
郭女王也在观察田信的双手,看不出异常来,都想到田信席位那里就近观察,看田信有没有用腿脚控制白虹剑。
她眼里如同一个谜,见她神色无异常,曹丕不由神情趋于狂热,无法抑制的狂热,声音嘶哑:“这是何故?”
“六千里外,有上古妖魔沉睡。”
田信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远处:“似是八首之蛇。”
“六千里?那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