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云飞幽幽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暗,昏黄的台灯将屋子一角照亮,屏风上有一道女子的身影,从体态上看,应该是木紫衣在隔壁茶室收拾他的书桌。
他没有出声,而是就这么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怔怔出神。
死了五个人,听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若这五个人是因你而死,只怕是个人都会难受。
席云飞只是一个得了金手指,穿越到古代的普通人,顺风顺水惯了,突然来这么一遭,确实对他打击不小。
从陵园回来后,便睡了过去,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梦,都是些槽糕的噩梦,此时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惊惧难受得紧。
看来一眼墙角的大摆钟,时针显示晚上九点多,是有点晚了。
“二郎,你醒了呀。”
“让你受累了。”
木紫衣端着脸盆走进来,神色之间忧心忡忡,拧干毛巾,递给席云飞:“刘姨她们刚走。”
席云飞接过毛巾,闻言擦脸的动作顿了顿,终究是让家里人担心了。
“我没事儿的,让你们担心了。”
木紫衣接过毛巾,微笑着摇了摇头:“先吃点东西吧,我住了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些泡菜。”
“嗯,喝了好些酒,刚好没什么胃口,喝点粥好。”
吃粥的时候。
木紫衣托着下巴看着他,半响,说道:“那个英雄基金会能不能交给我来运营?”
“你想……也行。”
席云飞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相信木紫衣能够处理好这些事儿,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些孤儿寡母的,自己贸贸然交给一个不放心的人去安置,心里也不踏实。
既然木紫衣要为自己分忧,那索性便交给她,自己也好方便随时向她了解进度。
木紫衣接着说道:“听闻你要建立英雄基金会,城中不少百姓纷纷慷慨解囊,如今筹集资金已达百金。”
“还有这事儿?”
席云飞吓了一跳,百金可不少了,这个金可不是过去的铜钱,而是货真价实的金币。
木紫衣微微颔首,替他夹了一根酸豆角,道:“这是好事儿,换个角度看,不失为大家对你的肯定与追随,若非你让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又哪里来的钱捐给基金会呢。”
席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这个变好的过程,能够不死人就好了。
当然,他也知道是痴心妄想,没有哪一场进步,不是踏着千万骸骨前行的。
翌日。
朔方一如往日的喧嚣。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日子还是要努力而又幸福的过下去的。
火车开通之后,往来朔方的商旅愈发的频密,特别是江南的商贾,以往他们只到洛阳和长安落脚,很少会亲自跑到北方‘偏远贫瘠’之地而来。
如今,消息传了过去,面对巨大的利益,更多的人闻讯而来,几乎将朔方当成了宝山。
朔方商会的门槛天天都要换一块新的,马周不得已,又给自己招聘了十几个管事。
这些管事基本来自各个世家的年轻一代,有些人是专门被安排来学习的,有些人则是梦想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王淮、崔一叶、裴铭那样的典范,被年轻一辈口口相诵。
马周的办公室内,几个商贾虔诚的看着手中的货品清单。
两个管事站在他们身后,不时针对他们提出的问题,给予补充回答。
“马主事,如今南方马上就要进入雨季,这自动雨伞的价格,你们商会不往上调一调吗?”
马周闻言,摆了摆手,眯着眼看向这位来自扬州的商贾:“刘掌柜,如果有意向合作的话,还请一定要遵守我们定下的规矩,这雨伞一柄五十文,便是五十文一柄,私自加价的话,你我双方再无下次合作的可能。”
商贾见马周态度坚决,赶紧赔笑道:“马主事误会了,我就是提个建议,商会给我们的利润空间已经足够多了,我怎么敢不经过商会同意,胡乱加价呢,不敢的,不敢的。”
“那便好。”马周看向其他几人,道:“诸位,我朔方商会的定价一向十分的合理,你们若是对定价有意见,可以提,倘若市场有变,我们自然会调整部分商品的定价,但如果敢私自加价,那也不要怪马某把丑话说在前头……”
送走一批客户,趁着下一批客户没来之前,马周瘫坐在沙发上,左右活动着酸痛的脖颈。
叩叩叩。
“主事,郎君来了。”
马周眉心微蹙,点了点头:“后院是吧,我这就过去。”
席云飞这些日子足不出户,忽然造访肯定是有事情交给他办,马周不敢耽搁,起身抻了个懒腰便朝后院疾步而去。
到得后院,愣了一下,听声音,好像不止席云飞一人。
“见过郎君,见过太上皇。”
席云飞与李渊坐在凉亭里,见马周走来,席云飞指着一旁的空位,示意他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