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公主被领了进暖阁,见到一屋子的人,神情不禁有些忸怩,谢小婉连忙迎了上去,热情地牵住她的手道:“永福妹妹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外面开始化雪了,冷着呢。”
美婢月儿给永福公主解去了披风,初春取来热水袋给永福公主暖手,初夏则端来温酒给主仆两人喝下暖身子,王翠翘诸女也围上来嘘寒问暖。
徐晋微笑地看着相处融洽的诸女,心里颇为欣慰,而永福公主百忙中望过来,温柔的目光中分明写满了担忧。
“宁儿来了。”徐晋笑了笑,抬起缠着纱布的手打了个招呼。
“怎么伤成这样了。”永福公主在旁边坐下,看着包扎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徐晋,心疼得声音都有点颤抖,一双明眸更是溢满了雾汽,差点没哭出来。
徐晋心中暖洋洋的,满不在乎地道:“没事,皮外伤罢了,头发眉毛还能再长出来的。”
“那皮肤呢,弄不好会留下疤痕的……让你逞英雄,现在好了!”永福公主吸了吸鼻子埋怨道,眼泪差点没忍住流出来。
徐晋讪讪地道:“呃……不会的,烧伤得又不重,怎么会留疤呢。”
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真情流露的永福公主,饶是徐晋也有点不好意思。
谢小婉体贴地宽慰道:“永福妹妹放心,李太医替相公诊治过了,说相公只是极轻微的灼伤,只要脱掉一层死皮,就能长出新皮肤来,不会留下疤痕的。”
永福公主闻言才放心下来,不好意思地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掩饰道:“刚才外面风大,眯着了,抱月,咱们带来的伤药呢?”
宫女抱月连忙把提着的篮子逞了上来,永福公主接过打开,但见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除了治烧伤的药膏外,还有其他跌打药和各种名贵的补品。
永福公主从中取出一只白瓷瓶柔声道:“这是宫中御制的药膏,治烧伤十分灵验,每日在伤口涂上两次就好,只是如今看来,这一瓶怕是不够的,回头我再向太后讨要一些送来。”
“谢谢宁儿了!”徐晋笑道,其实嘉靖早就赐了他十几瓶同款的烧伤药,但为了不辜负永福公主的一番情意,所以没有提,诸女也很默契的没有说破。
永福公主坐了半个时辰,天色便将近晚了,虽然恋恋不舍,还是站起来告辞,谢小婉要留饭,永福公主不好意思,毕竟还没过门,所以婉辞了。
于是诸女只好把永福公主迎了出去,徐晋行动不便,就没有送。
接下来的日子,徐晋便留在府里安心养伤了,谢绝一切官场上的拜访,朝堂上的一切风云都与他无关,颇有点“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味道。
正月二十日,经过了大半个月休养的徐晋,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四肢和头脸上的死皮相继脱落,长出了光滑新嫩的皮肤,不过这些皮肤还逞暗红色,估计还得再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的肤色,眉毛和睫毛也重新长出来了,但是头发的长度还是堪忧。
这个时候,毕春被凌迟处死的消息传来,天下人人弹冠相庆,徐晋也把戚景通,以及刚从西域回到京城的二舅子谢二剑喊来小酌了几杯。
毕春虽然伏诛了,但是他所惹出来的大祸还没平息,黔国公沐绍勋还占着大半蜀地,张琏一伙乱贼北上受阻后退回了山东继续肆虐,余林生明显搂不住了。
所以徐晋估计,嘉靖很快就会下旨起用自己,又或者是谢戚两人,因此,徐晋便提前把谢戚两人叫来家中喝酒,一边制订平乱的策略,庆祝毕春伏诛倒成了其次。
果然不出徐晋所料,第二日,也就是正月二十一日,嘉靖便主动登门了,不过情绪有点不对劲,一进门就红着眼问徐晋有没有酒,他要最烈的酒。
徐晋皱了皱眉,点头说有,果真让人取来了烈酒,不过往里面兑了三分之一的凉开水。
书房内,嘉靖和徐晋君臣二人对席而坐,炭火烧得暖熊熊的,嘉靖喝了两杯后嫌弃地把酒杯一扔,让换大碗,徐晋让人换了大碗,陪着嘉靖一起喝。
尽管是兑了水的酒,嘉靖喝了几大碗后依旧醉倒了,骂骂咧咧地说徐晋不厚道,给他喝假酒,然后又流着眼泪告诉徐晋一个让人心碎的消息,还没满两周岁的皇长子朱载基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昨晚凌辰夭折了!
徐晋闻言整个人呆住了,莫名的一心酸和惆怅,他也是一个父亲,所以对嘉靖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人世间最痛的伤莫过于亲人的不幸离去,尤其是丧子之痛!
嘉靖一头扎入了徐晋怀中痛哭,徐晋没有安慰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任由对方的泪水和呕吐物沾了自己一身。记得当年在上饶县城初遇时,朱厚熜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屁孩,这些年来,抛却了君臣之间的身份,徐晋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呵护着,现在也是如此。
嘉靖呕吐完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徐晋叹了口气轻道:“睡吧,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所有的不幸和困难,有哥跟你一起扛。”
徐晋叫了下人进来给嘉靖沐浴更衣,然后直接安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