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祠堂,彩云低飞,云烨两年多没有修剪过胡须,颌下的胡须已经有足足半尺长,穿着青衣正在用锄头休整墓地,老祖宗已经住进去两年多了,高大的坟堆相比较周边低矮的坟茔,显得非常阔气,云烨的身后有三间瓦房,这两年多他就住在这里,一步都未曾离开。
“您家里老祖宗过世已经两年了,但是云暮和我孩儿的婚事却迫在眉睫啊,女孩子已经二十岁了,再不出嫁,就难看了,虽说是大丧耽搁了,说到底小暮还是重孙辈,楚公用不着如此认真吧?”颜师古也蹲在旁边帮着除草,嘴里却絮絮叨叨的。
云烨直起身子,往坟茔上培了些土,点点头说:“那就**办吧,女大不中留,留到最后说不定就会留成愁,云家的讲究不多,就按照颜家的礼数进行就好,只要孩子们过得幸福,老祖宗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
颜师古大笑道:“就是这个理,我家老祖宗故世的时候特意留下话,族里该成亲的成亲,该生娃的生娃,红红火火的才是一个家,既然楚公答应了,老夫这就回去置办,规矩繁杂一些,不过这是顶门的大妇,轻慢不得啊。”
眼瞅着颜师古喜孜孜的远去,云烨放下锄头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抱着茶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用青布手帕包着头发的小苗牵着一个幼小的孩子走了过来,孩子走路就像是一个没头的苍蝇,张开双臂要云烨抱他。
云烨赶紧放下茶壶,孩子就像炮弹一样的撞到父亲怀里,伸出胖手就要去抓父亲的胡须,云烨不断地摇着头不让小儿抓到自己的胡须,这个孩子四肢健壮,手上非常的有力气,抓到胡须就会使劲的扯,云烨的胡须被揪下来的也不是一绺两绺了。
虽然狼狈,但是云烨却感到非常的幸福,自己错过了云寿的幼儿期,错过了云欢的幼儿期,更不要说李容的幼儿期了,自己这个父亲是不合格的,好在上天给了他弥补的机会,云雷从出生到慢慢会走路,会叫第一声“爹爹”的时候,自己都在。一样都没错过。
辛月听到外面孩子的笑声,对铃铛和那ri暮说:“总算是缓过来了,夫君这一次受到的打击太大了,那么爱笑的一个人,现在基本上不笑了,心里一定苦的厉害啊。”
那ri暮把绣花针在头上蹭一下,绣着一朵牡丹接话道:“夫君就见不得老人过世,当年颜老先生,李纲先生,翼国公去世的时候他都消沉了好久,这一次老祖宗过世,两年时间能缓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铃铛叹了口气说:“咱们姐妹还是死在夫君后面好一些,这要是一个个的去世,还不知道他会忍受怎样的痛苦,小妹宁愿把这种痛苦留给自己。”
辛月发愁的看看外面,那ri暮轻松地说:“夫君走了,我才不受罪呢,贵**就是一刀子的事情,到时候和夫君装在一个棺椁里,比在外面强一百倍,到时候你们还要哭坟,哈哈”
那ri暮刚刚笑了两声,就被辛月照着脑袋一巴掌把笑声抽没了,只见辛月柳眉倒竖,怒不可遏,恶狠狠地说:“我是大的,就算是装棺椁,也是我进去,谁家妾侍能进家主棺椁的?夫君把你从小惯到老,一点礼数都没有了。”
“那你要给我留条缝,或者在棺木上挖个洞,我到时候好爬进去,反正你总是和我抢被窝,这一次我也要抢一次,一辈子就和你抢一次。”
辛月放下手里的活计,轻叹道:“别人家妾侍都是早死早超生,咱们家就反过来了,五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还都是死心塌地的,你看看人家九衣死的多干脆,伤风一下就死了。”
那ri暮坚决的摇头道:“我不干,只要夫君活一天,我就陪一天,这样的ri子我可没有过够,你休想指望我早点死掉。夫君没了,你求我往下活我都不干。”
铃铛羡慕的瞅瞅那ri暮,这样的话她可不敢对辛月说。
旺财在向阳坡上晒足了ri头,觉得肚子有些饿,低头看看地上刚刚发芽的青草,现在还太短,不耐烦的叫了一嗓子,七十多岁的老马夫赶紧从外面的小房子里钻出来,笸箩里面装的都是嫩草,这些嫩草都是老马夫连根挖起来得,白白的根茎最是肥嫩,也是旺财最喜欢的东西。
一笸箩全部吃光,肚子还是没有吃饱,马夫端来一些煮熟的麦麸,旺财吃了两口就吐掉了,发脾气把地上的笸箩都踩得稀烂。直到马夫吼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再去野地里挖青草,这才安静下来,溜达进小院子,靠在云烨的身边爬下来,继续打瞌睡。
云烨担忧的把旺财的嘴巴掰开,看见已经磨损的非常厉害的牙齿很担心,牙齿都已经快要和牙床齐平了,再这样下去,旺财就吃不了东西了,难道说以后光喝稀粥?
吩咐马夫一声,告诉他以后给旺财的食物,尽量选软乎的,干豆子绝对要禁止,马夫照顾了旺财一辈子自然之道该怎做,告诉云烨,旺财从去年起,就没有喂过干料了。
云烨把趴在旺财肚皮上的云雷抱下来,交给小苗,自己找了一把刷子,帮着旺财梳毛,旺财今年很jing神,满身的枣红毛长得很好,软软的,摸着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