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小樱射空,弦雅惋惜地道:“哎呀,可惜,可惜!”
小樱怏怏地道:“连射十箭,没力气了,歇一下!”说完走到一旁,在小几案旁的马扎上坐下,弦雅蹦蹦跳跳地走来,一挽裙摆,在另一边坐下了。
帖木儿国两队使节已经同大明赴该国调停的使节一起回国了,小樱使命已了,本该回秣陵去,不料夏浔突然入狱,小樱心悬夏浔安危,哪肯就走。这个理由他自然是不能说的,不过另一方面,人家一出了事,自己这多次受过人家恩惠的人就急急告辞离开,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有这理由,她便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绝口不提告辞的事情。
她是夏浔亲自请回来的,夏浔现在入了诏狱,她自己不说走,茗儿自然没有赶她离开的意思,还把自己的贴身丫环弦雅拨过来,侍候她的起食饮居,把她当成贵客招待。
弦雅给她斟了杯茶水,小樱轻轻抿了一口,似乎漫不经心地道:“你家老爷……,是朝廷上极大的官儿了,他犯了事,就没人替他说句好话么?”
弦雅天真烂漫地道:“有啊,我家老爷有好多朋友呢,不过……跟我家老爷谈得来的,好象大多都下了狱喔,泥菩萨过江……”
小樱一口茶水“噗”地喷了出去,她嗔怪地瞪了弦雅一眼,哭笑不得地道:“这叫什么话,可别跟人这么说,哦!但凡跟他和得来的,就都下了大狱,这叫什么话?听着就像你家老爷是个扫把星似的!”
弦雅干笑道:“姑娘说的是,我这不是在你面前才没细斟酌么。”
小樱黛眉微微一蹙,道:“照你这么说,皇帝莫非是打定主意要难为你家老爷了?我自到了中原,就常听人说那纪纲掌管锦衣卫,心狠手辣,但凡落到他手里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他……不会难为你家老爷吧?”
弦雅满不在乎地道:“不可能,纪纲是厉害,可他也得分对谁,他敢跟我们家老爷呲毛?嘁!借他个胆儿!就算是皇帝想整我们家老爷,那也得皇帝亲自下旨意。他就是皇帝家养的一条狗,可我们老爷是皇家的什么人呐,我们夫人是开国第一功臣徐家的大小姐!”
弦雅替自家夫人吹嘘起来:“当今皇帝是她的姐夫,未来的皇帝是她的外甥,纪纲奉旨办差,我家夫人不好说什么,可他若滥动私刑,我家夫人答应么?到时候找上皇帝家,旁的也不说,就要你皇帝家的这条开门狗,拿回去炖了解气,这点面子还不给么?”
小樱被她逗笑了,沉吟了一下道:“这么说,他至少在狱里,不会受人折磨了。”
弦雅道:“那肯定的!只是现在老爷罪名未定,夫人不好这时去探监,怕被人指为投风报信,串联消息,没得给老爷添乱,所以具体情形还不晓得。不过塞哈智啊,陈东啊,都在那儿呢,我家老爷还能吃亏?本来我家老爷在锦衣卫里还有个好朋友,也是锦衣卫的大官,可惜他回山东老家成亲去了,现在不在京里头,要不然,嘿嘿,我家老爷在诏狱,就是六丁六甲,日夜游神贴身保护着一般,更加的踏实了。”
小樱用茶盖轻轻拨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也不抬头看她,只是轻轻地问:“嗯,在牢里不受罪就好。可是……他到底有没有罪,这罪名是轻还是重啊?最后会怎么样,会放他出来么?我看你们夫人很沉得住气的样子,似乎不是很严重,可府里又轻易不许人出去,却似事情不简单……”
弦雅把一双细细长长的靓眉轻轻拧起,道:“我也不知道嗳,反正夫人不慌,我就不慌!”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眉毛一挑,乜了小樱一眼,突然神秘地凑过来,小声道:“小樱姑娘,我问你件事儿。”
“啥事?”
弦雅吱唔道:“我……我要是问了,你可不许生气。”
小樱反被她勾起了好奇心,迫不及待地道:“问吧问吧,你看我这么好的脾气,啥时生过你的气?”
弦雅做贼心虚似地四下看了看,朝小樱勾了勾手指,小樱就探头过去,弦雅在她耳边悄悄问道:“小樱姑娘,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老爷啊?”
小樱就像屁股底下有只蝎子突然蜇了她一口似的,蹭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咣啷带翻了那只茶杯,红色也不知道从哪儿升起,弦雅眼看着那一片红从小樱领口直升上来,颈子、下巴、脸蛋、眉眼、额头……
就跟涨潮似的,刹那功夫,小樱全身就像一只刚出锅的虾子似的,红透了。
小樱脸红脖子粗地恼道:“你这臭丫头,胡说甚么?”
弦雅吓了一跳,起身就逃,边逃边讲:“不关我事啊,我是听雨夫人和祺夫人聊天谈起了你,才随口问问你的,你说过不生气,可不能生我的气……”
小樱一听这话,拔足便追,提心吊胆地问道:“回来,你给我回来!我不生气就是,你快告诉我,雨夫人和祺夫人她们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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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里,“咣啷啷”铁门栓响,一堆官员又被送了进来,
这些官员一进来,牢房里跟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