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世纪初的大顺,一封名为《青丘来信》的正在广为流传。这封信最初是日本航海家寄给其赞助者延平公司的一封信。
信中,作者提出他在新大陆看到的印第安人生活在丛林之中,过着狩猎采集的原始生活,却普遍拥有健壮完美的体型。航海家由此对印第安人产生了错误的印象,认为他们寿命极长(“许多人超过百岁”),无需衣着,又可以随时从新大陆的丛林里获取食物。
从此诞生了一种可以称为高贵的蛮夷的论调。
作者看到了和睦的起居生活,却没看到血腥的部族战争;看到了身材健美的男人和女人,却不知道印第安人会在出生时就杀死身体有缺陷的幼童。
可在当时,新大陆的各种情况却震撼和冲击在了沐浴在盛世风华中而渐渐萎靡不振的顺朝士人。
在殖民地社会,一种本土意识在征服后的几十年里就已经在悄然孕育。
这种“青丘精神”的内涵在于,新世界的居民,无论其种族和血统如何,都是地道的青丘人,同那些“外国人”有着共同的重大区别。这种意识也是同内地顺朝百姓显露出的优越感相生相伴的,许多顺朝内地各省的百姓往往将大顺海外属地的居民人——无论是土生华人,混血华人,还是日本人、朝鲜人、满洲人或当地的土著——统一地当作夷狄看待,他们倨傲地认为青丘州是一块有着野蛮气质的大陆,在上面生长的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带有不可抹除的野性。
“我蛮夷也”。
这种以身为蛮夷而感到自豪和高贵的思想,就是在内地百姓的歧视下被动产生的。
印第安人作为青丘的原住民,而且被认为是同中国古老相传的各种神话传说相关的原住民。
有不少人认为印第安人是殷商或东夷人的后裔,也有人坚信印第安人都是为了逃避秦政而出逃海外的六国难民。
他们的公民权在殖民地内得到维护,并且能够受到良好的教育,还能够出任几乎所有的公职。
当然这一方面,也是因为当时大顺深陷在和呆迷儿帝国无意义的争霸战争里,渐渐放松了对新大陆等海外属地的管控。
在当时,只要青丘州能够每年准时准额地上交赋税,那么朝廷对他们就没有太多要求,往往任其自由发展。
早期的青丘社会,可说是无政府主义者的乐园,当地几乎全部采取城镇自治的制度,自治的力度有时候贯彻到一个村子甚或一个社区的地步,几乎不存在什么有力的政府,也没有除了顺朝驻军以外的任何地方政权军队。
甚至就连那些顺朝驻军,也由于青丘州几乎有一百年时间没有遭到外敌入侵,所以被削减到了差不多可有可无的地步。
很难想象,在当时青丘的一个都督府辖区内,往往大顺驻军只有三百人左右。
说到青丘人的日常生活,由于当地烟草种植业的繁荣,所以烟草和雪茄几乎永远伴随着青丘人。
他们抽烟的激烈程度早就到了内地百姓无法想象的地步,这也导致各种慢性病的流行。但好的方面来说,也是促成了近现代医学在新大陆的蓬勃发展。
由于新大陆的普遍收入低于内地,所以在十八世纪经常会有许多相当优秀的青丘医生前往内地工作,哪怕要忍受内地人的歧视以及比当地人更低的收入。
城市,特别是流动人口很多的矿区城市,是骈居和嫖娼的圣地。城市里混血很多,这里几乎没有多少人相信儒家的一套理论。
就算是叶方实学和功利学那种比较开明的思想,在青丘也不受到欢迎。
在内地备受打压的阳明学,则在青丘有重新崛起的迹象。青丘本土的第一所综合性大学,虽然晚至十八世纪末才建立起来。
但在一百年前,就陆续开始有在内地失势的阳明学学者前往新大陆建立书院。
王阳明的心学在青丘被保存了下来,以后更成为青丘共和国的立国思想。
关于海盗问题,由于大顺海军的强势地位,太平洋上的匪患并不严重。早期青丘由于只据有新大陆的西海岸一带,与匪患严重的加勒比海区域并不接壤,所以海盗问题几乎不成为问题。
只是在后续的扩张过程中,大顺几次向西班牙收购了一系列殖民地,使得青丘大都督府的辖区,兼并了西班牙帝国在拉丁美洲三分之一的领土,才能加勒比海接壤,逐渐开始受到当地海盗的侵扰。
一部分青丘殖民地的居民,也携带船只进入加勒比海域干起了海盗营生。
毕竟之前是没有像样的职业军队和官僚机构的,海盗威胁大起来以后,地方上基本全靠组织民兵防守,损失就非常大。
这样的情况下,青丘大都督府才开始建立起了殖民地自己所有的本土常备军。
这支常备军后来成为了青丘独立建国的源头,这又是后话了。
在青丘扩大土地的过程中,它沿袭了一种基于农业垦荒的土地逻辑,所以社区的重要性非常高,也因此形成了一种和内地居民截然不同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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