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州刚刚歇息了几天的杨霖,又收拾行装,准备去往朔州。
车中有几个小室,一应俱全,最外面燃着的铜炉上有一个煮沸的小锅,车内的人围炉取暖,旁边烫好了的酒放着,热腾腾的砂锅支起,肉香阵阵。
杨霖左侧是杨可儿杨沫儿,右侧是苏伊娜,对面则是宋江,正在兴奋地讲起高丽传来的情报。
半个月前,高丽宫变的事,被驿马快速传来。
不一会,帘子掀开,陆谦拎着一些洗干净的肉进来,笑道:“少宰,这是刚弄来的驴挽手和龙卵,都是珍奇玩意,属下也来讨些酒喝。”
车内的男人多了,苏伊娜使了个眼色,带着杨氏姐妹回到马车的后面卧房。
所谓的驴挽手,就是驴鞭,而龙卵确实比较稀奇,是纯白色的公马的蛋。
如今大宋严禁吃马,羊腰子好弄,这纯白色的马蛋,就不知道是从哪里寻来的。
杨霖也不忌口,笑着道:“快些坐下,听公明说高丽趣事。公明,你继续说,那拓俊京放火之后,可曾攻破了王城?”
宋江笑着和陆谦开始摆弄食材,然后笑道:“拓俊京那厮,真是一个莽夫,他火焚王宫,已经是惊世骇俗,后来竟然往里投石。高丽王宫内,几乎全部被毁,只剩下三个亭子和内帝释院廊庑数十间,王妃国王全都逃到那里...最可笑的是,杨资谦把两个女儿,强行嫁给他的外孙,却有一个被自己的爱将砸死了。”
杨霖手里的筷著一停,问道:“那杨资谦这么多女儿?”
“杨资谦三儿三女,大女儿嫁给了高丽先国主,肃宗王俣,即为顺德皇后。生下如今的国主之后,杨资谦前段时间,又把二女儿和三女儿嫁给了王楷。”
宋江说完,继续道:“那拓俊京打不破王城,却逼得王楷走投无路,竟然下旨要把王位传给杨资谦。”
“杨资谦并没有接受,涕泣还书,说:“臣无二心,惟圣鉴谅之!”
杨霖暗暗点头,这杨资谦还不傻,他真的篡位了,那么高丽其他的门阀,将不会再缩着当乌龟,多半会群起而殴之。
如今的高丽,毕竟是门阀做主的社会,一旦得罪了所有门阀,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楷被拓俊京挟持到南宫,后又被挟至杨资谦祖居重兴宅西院软禁起来。”
陆谦这时候插嘴道:“高丽这么乱,少宰要管一管么?”
杨霖捞了一块煮的烂熟的龙卵,咬了一口,边吃边道:“管,怎么不管,派人去敲打一下这个杨资谦,让他表示表示。没有老子给他当后盾,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造反么?”
宋江笑道:“他倒是派人去了汴梁,将少宰猛的一顿夸,只说是‘神兵一挥,率土大定,东西南北,拓地增疆,四方蛮夷,望风束手,功业光辉于竹素,威灵耸动于乾坤’。不过实际的东西,是分文没给。”
杨霖骂道:“这贼厮鸟,怪不得随了我的姓,真是吃不了亏。哈哈,就派人去,问一问他,只说是‘高丽既为大宋藩属,值此鏖战之际,会宁黄龙空虚,高丽宜趁虚而入,若不能荡其巢穴,以报中国,岂累朝待遇殊绝之意耶?’”
三个人大笑起来,吃酒到黄昏时候,两个人才东倒西歪地出了马车。
小卧房内,几个丫鬟跟着苏伊娜出来,收拾东西。
杨霖喝的有些上头,再加上以形补形,吃了一肚子腰子,有些燥热上火。
那苏伊娜,因为车内暖流阵阵,出来之后,只套了件无袖透风纱,衬得英姿飒爽。婀娜的身姿,曼妙流畅的曲线也都显了出来。
看着杨霖火辣辣的目光,苏伊娜一阵得意,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杨霖岂是好相与的,一看这小妮子敢主动挑事,兴冲冲地起身应战!
马车内,干茶烈火,坦肉相搏,各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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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城的国公府,杨资谦看着上国诏书,愁眉不展。
宋廷以前让他出民夫,出多少也无所谓,高丽建国开始,就有虐民的传统,而且一直延续了千年。
纵使千年之后,只要是高丽人建立的政府,就没有把百姓当人看的。
但是让他们出兵,可着实把杨资谦吓坏了,女真的凶残他们是知道的。
早在女真起兵之前,甚至追溯到唐末,女真人就时不时来高丽劫掠,打草谷。
强盛一时的大辽,也被他们摧枯拉朽地掀翻,所到之处白骨累累,无数的生灵曝尸荒野,简直就跟洪水猛兽、跟瘟疫一样。
杨资谦提起笔,沉吟了许久,才下笔写道:“越王大恩,如父如兄,谦儿没齿难忘,时刻欲肝脑涂地,以报万一。载念本国,天灾流行,府库焚荡,凡为御戎之具,靡有孑遗,方议鸠工,以图兴复。今诏书委曲谕示,此实雪旧耻、报大恩之日也。然以残弊之兵,当新胜之虏,恐非勉强所能及也。只等王师临压彼境时,高丽当尽力协助。”
说完装封,交给手下,道:“务必送到大宋越王殿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