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下,金兵大营。
女真贵族都有撤兵之意,阿骨打也已经熬够了,对面的长城兵团就跟一块沼泽地一样,让人深陷其中无所下手。
再勇武的将士,也没法和这些人周旋,他们并不和你决战,而是据守反击。
但凡有一丝被歼灭的风险,他们就会缩在坚固的工事内防守,只要能用弓箭解决的,绝对不会短兵相接。
各种稀奇古怪的火药,或有毒烟,或猛烈燃烧,或四散溅射伤人。
纵使如今的女真勇士,还有当年掀翻大辽之勇,面对如此防线也是无可奈何。
大军出征日久,身后的上京中京府都时常告急,西边草原更是行将变天。
谁都知道,雪化之时,对女真来说就要面临一场狂风暴雨的进攻。
如此时候,再在此地耗费钱粮兵马,属实不智。
完颜阿骨打有意撤回黄龙府,修整兵马,等待决战。
这一提议刚说出来,大帐内就纷纷附议,女真人对疆域并不热衷,反正是刚刚抢来的,也不是很心疼。
谁都不想再在此地,和对面的宋军耗下去了,大帐外精骑四出,前往各营寨下达命令。
完颜娄室没有资格参与大帐会议,收到命令之后,也开始整装准备后撤。
几个将佐不甘心地道:“娄室,宗翰的仇不报了么?”
娄室叹了口气,低头道:“当初俺们打败了契丹,士气到了顶峰,本该一鼓作气南下,彻底击败羸弱的宋人。可惜错失了机会,现在宋人回过神来,这些年是越打越强,南下已经无望了,还是守住如今的疆域更要紧。”
“你们这些年顺风顺水,或许已经忘了,俺们女真能够存活下来,比勇武更重要的是隐忍。当初辽狗怎么欺辱俺们的,还不是咬着牙忍了过来,时机到了就将他们踩在脚下。”
“如今又到了俺们隐忍一段的时候了,老皇帝的决定十分英明,奉命撤兵就是。不过宋人的哨探,比地上的雪花还多,撤兵再怎么掩饰也瞒不住他们。都虎,你和俺带人殿后,准备伏击前来追击的宋人。”
金兵营中,早就归心似箭的女真谋克们,听到撤兵的命令,全都喜形于色。
至于那些幸存的附庸军,更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撤兵那一天。
宋军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打没法打,躲没法躲,慢慢往你身上黏,越来越紧。最后被勒住脖子,难免要被活活耗死。
金兵撤军,并没有过多的掩饰,现在他们不是畏战,而是求战不得。
如果宋人冲出堡寨和工事,选择和他们野战,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天气里,女真人高兴还来不及。
白屿河对岸,宗泽看着撤退的女真兵马,直接摆手道:“准备渡过白屿河,开始在河对岸修建堡寨。”
“别去追击么?”王禀疑问道。
吴玠笑道:“完颜娄室乃是女真大将,岂会不防备我们追击,若是贸然追击,有可能会功亏一篑,被人反冲白屿河。我们就慢慢推进,像是秦陇蚕食西夏一样,当可保万无一失。”
杨可世还是不以为然,站起身道:“若是顾忌娄室之勇,末将愿为先锋,摧折敌军殿后人马。”
姚平仲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道:“少宰三令五申,不可在冬日贸然北上,就按诸位将军的主意,慢慢推进就是。你是西军老人了,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当年花费几十年拿下横山,可曾见先辈有一丝的莽撞。”
杨可世叹了口气,坐下身子,不再言语。
女真人安然撤回辽东黄龙府,姚平仲所部和宗泽、王禀、吴玠、杨可世人马纷纷踏过白屿河,接管大片土地。
这些地方的百姓,已经被女真兵马杀得十不存一,遍地狼藉尸体铺满了道路。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瘟疫,宋军开始焚烧尸体,足足烧了三天也没有处理完。
长城一带,韩世忠也终于松了口气,开始派零星人马,越过长城将防线往北推。
双方在檀州以北两百里汇合,阵前一片欢腾,挥舞着武器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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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杨霖捧着战报,说不上多么开心。
女真人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和自己耗,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如此一来女真主力又得已保全,将来决战难度有所增加。
阿骨打这次撤兵,回到的不是会宁府,而是黄龙府。
他的目的昭然若揭,肯定是要就近收拾兵马,整顿后方,伺机再战。
幸亏前线的将士,谨遵自己的命令,没有头脑发热追杀上去。
不然的话,一个回头枪个,就可能杀得宋军由胜转败。
高柄兴冲冲地冲了进来,大声道:“少宰,我军将士杀退女真鞑子,一举收复失地几百里,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杨霖楞了一下,随机笑了笑,道:“没错,让文教司出一份邸报,通告天下。”
高柄乐呵呵地带着捷报去了文教司,他是殿帅,文教司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