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马车回宫,太上皇弘治还以为宫中大乱,但没想到。
出奇的安静。
六部的值房中,官员们或靠着官帽椅,或趴在书案上,或睡在并拢起来的长椅上。
鼾声四起,表情极为的舒适。
太上皇弘治看得出神,又向前走了几步,看见六部的值房都是相同的景象。
“新皇改午朝…为午憩。”
萧敬注意到太上皇的脸色,又小心翼翼:
“征讨瓦剌的圣旨,已经出城。”
他去禀报太上皇弘治时,陆完已经拿着圣旨,离开京城了。
新皇聪明,怕太上皇劝阻,抢先下旨。
充分证明,有个聪明的儿子未必就是好事,兴许也能把爹气死。
幸亏,他是个阉人呀。
“还有其他政令吗?”
太上皇弘治捏着浓密的胡子,应声拔断几根,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没有了,新皇在乾清宫,爷可要过去?”
萧敬刚才收到消息,朱厚照正在乾清宫和严成锦研究舆图呢,还搬了一座大沙盘。
不必多问,定是琢磨让王守仁打瓦剌。
攻打瓦剌,从排兵布阵上安排了一遍,严成锦依旧有些不放心,英宗当年吃了地形的亏,被瓦剌骑兵俯冲。
像狼入羊群。
打仗虽与人数有关系,但失去军心,人数再多也只能任人宰割。
解缙当年就是凭借一声“可汗已死”,让鞑虏军心大乱,以少胜多。
“老高,徒增几万人,何来军饷?”
朱厚照趴在沙盘上,盯着鹞儿岭的位置。
军饷与军心有极大的关系,肚子饿了,士卒就容易心慌,容易受风吹草动的影响,不敢与瓦剌人厮杀。
王守仁再会行军,也不能平白变出大米来。
“真是个好问题。”
在西域,有银子也买不到米面。
需从京城或江南调拨,但商队赶不上骑兵的速度,有心也无力助王守仁。
……
西域,吐蕃疆域。
王守仁骑马立在军前,满天黄沙吹打得脸疼,天地一片昏黄。
难以行进,于是命人原地安营扎寨。
“整顿一日,明日继续北上。”
追击突厥人进入吐蕃,经过两月,几乎斩杀殆尽,西边有一支大明军队。
是定国公徐光祚率领。
避免与他们碰上,王守仁一直朝东行军,游荡在定国公围剿过的区域。
突厥人以为定国公走了,大抵会藏身在此。
副将凌十三看着王守仁,眸中露出佩服的神色,请教道:
“大人,突厥人只剩残部,不足为患,为何不返回王庭?”
“先在这里驻扎一月,或许要打瓦剌了。”王守仁道。
听过往的商人说,大同兵变,老高兄虽然未给他传信。
但他猜测,老高兄或许会送叛军过来。
唐宋依附大明,若大明决意进攻瓦剌,唐宋也会进攻瓦剌。
故而,他要在此观望,杨一清是否会出兵瓦剌。
“军饷不足一月,或许不能再北上了。”
另一个掌管粮仓的副将禀报。
王守仁想了想,若是老高兄在这里,或许会以唐宋的名义,向过往的百姓和番人发国债吧?
唐宋有数不尽的香料。
只要给商贾和此地王侯,写下香料凭证,会有人送来军饷。
“传本官令,以唐宋的名义放国债,一股一千两银子,凭借据去唐宋取香料。”
唐宋的公信,比不上大明。
一股定价太高,商贾和士绅未必会买账。
短短半日,有一支商贾带着车队来询问,买下十股国债,随着名声传出,越来越多商贾从四面八方汇聚来。
惊动了吐蕃的王庭。
吐蕃和哈密常年征战,骑兵只有六万余人,远远不及唐宋的二十五万兵马,不敢对王守仁如何。
这片疆域,除了大明和瓦剌。
势力最强盛的国家,就是唐宋。
故而,吐蕃王室虽觊觎唐宋的香料,却不敢来犯,反倒派人送钱粮来,购置唐宋的国债。
“恩师,军饷折算成银子,筹备了一百二十万两,还要发吗?”
翌日大清早,张景岳向王守仁禀报。
过往的商贾多有钱粮,但筹备的银两太多,不利于奔袭。
需像鞑靼人一样,以战养战,不能带太多的辎重。
“继续发放。”
王守仁也不敢确定,老高兄会送多少兵马来,要多预备一些钱粮。
若不送,多余的钱粮就送回唐宋。
又半日后,塘骑传回消息,宁夏三边闭关锁城,不许鞑人入关,杨一清则率领十五万兵马北上鞑靼,后方跟着兵部郎中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