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家,就是团员。
女人们在厨房里忙活,男人在外面花厅里喝茶等着。
院子里,孩子们在跑,在笑。
无论在外面杀多少人,干多少事,家总是最温馨,最有人情味的港湾。
朱五坐在一张躺椅上,半眯着眼睛。
席老头抱着他的宝贵闺女在地上走来走去,哄孩子睡觉呢。
闺女名胜楠,小名楠楠。
胖乎乎的笑脸,圆滚滚的眼睛,老头爱到了心尖上,眼睛一刻不肯离。
“幸亏你把持住了,不然咱们真别想过消停年!”老头哄着闺女,嘴里说道。
朱五知道他说的啥,码头上胡惟庸叩请朱五称帝的事。
对于臣子的劝进,他没答应,也没表态,只是笑了笑,抱着孩子先回了家里,留下一头雾水的臣子们。
没人不想当皇帝,在大家看来,朱五只不过差那么一个头衔而已。大家之所以一头雾水,是因为先探路的胡惟庸,似乎没探明白,现在的汉王还不想要那个称呼。
大家都在纳闷,汉王到底啥时候称帝?
“不是我把持得住,而是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到蛋!”朱五似乎漫不经心的说道,“当了皇帝,就要封赏大臣。现在我还不是皇帝呢,大汉就分成这个帮,那个派的,你的伙我一伙。当了皇帝,又要封赏大臣,各个都成了王侯将相,那不就没盼头了吗?”
“现在我是汉王,最高的爵位是侯。我要是皇上,他们起码得是个公吧?那要等平定了天下,岂不是要封王?不然就是赏无可赏!”
一个团队,有希望才有奔头。
“小五!”席老头抱着孩子的手,顿了顿,开口道,“你将来不会那啥吧?”
朱五睁开眼睛,“哪啥?”
席老头想了想,“杀功臣!”
朱五一笑,“老头,我现在不也杀过功臣吗?”
老头抱着孩子,在朱五身边坐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将来,你的抱负势必会跟旧势力产生冲突,到时候........”
朱五坐了起来,笑道,“我虽然文化不高,但是以前看过一本书,觉得很有道理。”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不是推到,更不是在推到之后的重建。因为在这样的过程中,肯定有破坏和浪费。”
席老头若有所思,心有所悟,点点头。
“我们原有的一些东西,已经很好了。而且我们现在处的这个时代,在后世看来是糟粕,但却是这个时代的选择。”
“我们虽然从很久之后来,可是以后的东西拿到现在来用,未必适合。甚至,可能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变革,要跟得上时代才是变。不然,就是扯淡。”
“我认为,未来最重要的是建立。而不是冲突,更不是否定。”
“你小子.....”席老头忽然上下打量起朱五,“啥时候变得这么哲学了?”说着,又是一笑,“我都看不懂你了?”随即,又撇撇嘴,“不过,我知道。凡是说话像你这么哲学的人,杀了人都不会手软!”
“你.......”朱五无语的再次躺下,“你一天就不能想我点好?”
“好不好,只有你自己能做主!”席老头也突然变得哲理起来,“万人之上的位置你唾手可得,没人能约束得了你。那条路,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走,只有你自己走下去。”
“是好,是坏,都在你一念之间。甚至,即便是做的是错的,等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之后,也有大把人对你歌功颂德。”
“老头不求别的,只求你记住,你也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不忘初心就是了!”
朱五想开口,秀儿蹦蹦跳跳的跑进来,“五果,吃饭!”
“喝两盅?”朱五站起身问道。
“怕你?”老头不屑。
“你媳妇让你喝吗?”朱五笑道。
席老头撇撇嘴,有些不确定。
男人这辈子就是这样,要是没人能管,能捅破天。若是有人管着,看着,便会一边矫情的反抗,一边欣慰的接受。
纷纷乱乱又一年,乱乱纷纷三百多天。
北方乌云密布,江南世外桃源。
今年京城的年味,比去年更足了。这个古老的国家,只要是不打仗,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焕发出让人惊叹的活力,创造出惊人的财富。
而愈加稳固,欣欣向荣的大汉,也成为越来越多士子们投奔的首选。争论许久的翰林院,督察御史等机构组建完毕,廉政公署的牌子也在春节之前挂上。
大汉,越来越有一个国家的样子。
现在,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汉王还不是皇帝。
而临近年关,无论是蒙元,还是天下造反的义士们,似乎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先不打了,让手下的儿郎们过年。
河南那边疾风骤雨一般的战事停下,苦苦支撑的刘福通终于可以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