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是个小城,只有一县之地。
逃到此地的刘福通和韩林儿,只有两万残军。
若不是察罕帖木儿想要抓活的,恐怕他们现在已经战死了。
想到一个月前还是豫地之主,现在却是丧家之犬一般。亳州县衙里,刘福通和韩林儿满脸惆怅,相对无言。
军队打光了,家眷大臣都被俘虏了,现在只剩下这点人马,还被元军四面包围,根本无路可去。
桌上是两碗清汤寡水的面,两人谁都没动筷子。
良久之后,韩林儿长叹一声,“叔父,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刘福通面皮抽搐几下,“不管去哪里,俺保着你就是了。和你爹一辈子的交情,不会丢下你!”
洛阳开封丢了,其他城池也丢了,龙凤政权就剩下一个名声,没外人的时候,二人也不君臣相称。
韩林儿苦笑一声,“叔父,我哪里是那个意思?叔父若是不想保我,何至于此,说不定早突围了。”说着,又是一声长叹,“你觉得我们能够东山再起吗?”
痴人说梦罢了,能保住性命就已经不错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残军之中有人为了活命,抓了自己二人去向那察罕帖木儿邀功请赏。
“既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又无出路。”韩林儿看着刘福通,“叔父,不若你我二人,带领心腹数人,携带金银悄悄离开此地,做个富家翁不行吗?”
“你怎么这么没志气?俺和你爹一生的希望就是重塑大宋,俺把你扶上皇位,让你当了皇帝,尽心尽力扶持你,你现在居然说要跑?”刘福通怒道,“你对得起那些为你爹战死的老兄弟吗?再说,天下之大,哪里有你我的去路。”
说着,刘福通咆哮起来,“死就死他娘的,怕个球!当年你爹被朝廷砍头,眉头都没皱一下。你若是你爹的儿子,就跟着俺,一块和这些好兄弟,战死算球!死了,咱们也落个男儿的好名声!”
“留待有用之身不好吗?”韩林儿也怒道,“咱们手里有金银,深知如何传教,天下还有许多明教的信徒。等待时机,再次起义,不是没有翻本的机会!”
“天下?”刘福通冷笑,“明教信徒虽多,可是多不过蒙元的兵马?北方短时间内再无传教的可能,你去哪里传?南方,你去南方传播明教,你看朱五吃不吃了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定要死?”韩林儿喊道,“当初这个皇帝是你一定要我做的,不然我和母亲在乡下做个富家翁多好!”
啪,刘福通直接给了他一个耳光。
后者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刘福通愤怒,并且带着委屈的大声道,“俺明明可以自己来,念着你爹是明教的教主,奉你上位,你现在居然反咬一口!”
“大帅!”外面忽然传来心腹的声音,是刘福通的侄子。最是忠诚。
“说!”刘福通对外面说道。
“朱五派人来了!”窗外人说道,“一个叫花云的,说是请你和皇帝去朱五那边!”
“叔父,我们有救了!”韩林儿大喜。
刘福通却若有所思,“他带了多少人来!”
“骑兵二百!”窗外人说道,“不过,背后安丰城那边传来消息,一夜之间那里的汉军多了差不多近万人!”
“哼!”刘福通冷笑一声,“这他妈哪算是请?这是打算软的不行,就绑了咱们!”说着,对韩林儿说道,“不知敌友,俺出去看看,你在屋里坐着!”
稍后,在县衙的客厅中,刘福通见到了风尘仆仆的花云。
双方见过几次,彼此都很熟络。
“见过刘大帅!”花云态度恭敬,低头说道。
“俺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花兄弟时,你还是郭帅的亲卫队长。”刘福通随意坐下,笑道,“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从大帅的亲卫队长,变成了汉王的亲卫队长。”说着,看看花云,“花兄弟,你倒是有眼光,选了个好主子!”
花云也不气恼,开口说道,“陈年往事说他干啥?再说,汉王本就是郭帅的义子,是俺们淮西红巾军的正统,俺不跟他跟谁?”
“既然他也是红巾军出来的,为何不跟俺们一条心!”刘福通忽然质问道。
花云先是一愣,随后大笑,“刘帅,您是老糊涂了吗?俺家汉王,为何要跟你们一条心。郭老帅起兵时候,是受过刘帅您的提点和恩惠,可是汉王如今,都是自己打下来的,和您有啥关系?”
刘福通忽然狡猾一笑,“既然没关系,为啥派你来接俺们?他安的啥心!”
花云本是性子直接的汉子,被刘福通这么一绕,有些糊涂了。开口说道,“俺汉王说了,念着都是红巾军一脉,请你和韩林儿去京城,你们虽然败了,但是他能保你们周全!”
“呵!”刘福通冷笑道,“既是念着都是红巾军,为何不出兵帮俺们!”
“刘帅!”花云怒道,“你去是不去?”
刘福通又变成笑脸,“你看你,急什么?现在不去你们那儿,在这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