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王?”韦穆顿时愣住了。
前一段时间,汉室诏令明发天下,封了一个从来没有封过的秦王出来,那时候关中真的有不少人希望这是真的。
毕竟关中是秦国故地,既然是秦王,封地理所应当就是三秦之地。
那时候他们觉得,虽然成了秦王封国的百姓,但总算是上面有人管了啊,总好过郭汜这等粗鄙西凉武夫在这里继续横行肆虐。
只不过韦氏作为关中首屈一指的豪族,家中自然养有不少具有远见卓识的客卿,那些有识之士早就跟韦穆解释过,所谓秦王封赏,不过是汉室与曹操明争暗斗的产物,属于离间计的一部分,并非真的要把关中划成封国。
韦穆未曾经历过世事摔打,他初时还不信,觉得朝廷岂能把封王当做儿戏?
到时说不定新任秦王会率领大军前来,顺利平定郭汜流匪,还关中一片乐土。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那件事情果然就没了下文,他不免失望至极,所有希望也都如竹篮打水成了一场空。
万万没想到,此时竟陡然被告知,面前站着的就是他心心念念所盼望的秦王,他心中当然不免五味杂陈。
激动、疑惑、喜悦、担忧,各种情绪交织在了一起。
“你真的就是秦王?”韦穆身形微微颤抖看着刘平。
这少年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看上去倒像个富家公子哥儿,还有几分儒雅气质,与他想象中杀伐果断,镇守一方的诸侯王形象大相径庭。
陶青在旁边翻了翻白眼,拿起桌案上的一个锦盒,高声道:“大王印绶在此,这还能有假?”
刘平率军走的匆忙,衮服是来不及制作,但是汉室却让能工巧匠连夜赶制印绶给送了过来。
毕竟把刘平从曹操身边调走,远远的支到了关中,汉室当初那离间计也算成功了。
此时太史慈已经给韦穆解开了绑绳。
韦穆看到印绶之后已经无所怀疑,他神情激动,双膝跪倒在刘平跟前急道:“参见大王,求大王为我等做主。”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撞入了秦王大营,那他还去许都求什么人?求秦王才是求到正主儿上了。
“你说,有人要杀你全族,不知是何人?”刘平虚抬双手,让韦穆起来。
“回大王,是郭汜贼军,”韦穆道:“他向我家族强行索要两万石粮,若是不给,他便扬言要灭我族人。”
“是郭汜么?”刘平皱了皱眉,脑海中又回想起当初在黄河岸边,太史慈枪挑李傕,把郭汜惊的屁滚尿流的画面。
没想到这家伙逃回去倒成了关中一霸。
如今山不转水转,竟然又让他给碰上了。
“大王可是担心那贼厮骁勇,西凉军凶悍?”韦穆看到刘平的表情,心里却是一惊,生怕把刘平惊着,不敢前去就藩了。
他试探着道:“大王封地为秦,则三秦之地百姓皆为大王子民。
大王不知,我等苦郭汜贼军久矣。
自朝廷册封大王以来,我等对大王王师翘首以盼,期待大王能率军前去解万民于水火之中,大王岂能惧怕贼军而踟蹰不前?”
刘平听出了韦穆激将的意思,知道他是会意错了,于是淡然笑道:“我哪会惧怕郭汜?”
“郭汜要是知道咱们到来,恐怕不吓破胆才怪,”太史慈哈哈大笑着附和道。
听了这二人对话,韦穆顿时迷惑了。
他刚才还担心这新任秦王胆小,怕被郭汜吓住,不得已使用激将法。
可是谁想到事情刚刚相反,这秦王胆大包天了啊,郭汜那也是西凉悍将,手下西凉军战力非凡,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弱?
再怎么着,还能一听见他们,就吓破了胆,你当你是神兵天降?
……
京兆杜氏,占地十数亩的宅院内,下人们进进出出正在搬运箱子。
“快,快,吩咐各房,拿不了的东西就不要了,统统扔掉,”这一代杜氏家主杜畿沉声指挥着。
此时关中流匪肆虐,即使他们这种顶级豪族也待不下去了。
杜畿作为族长,只能下定决心,丢掉一切,带领合族逃亡蜀地避难。
“给韦兄送信之人,回来了么?”这时候杜畿回身问旁边的侍从。
韦杜两家世代交好,杜畿要走,也没有忘记韦家人,他想约韦胄共同去往蜀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回来了,”那侍从道:“可是……韦公并没打算跟随家主去往蜀地,他想跟郭汜决一死战,誓守祖业。”
“糊涂!”杜畿皱着眉头恨恨的吼了一声,道:“我们这诗书传家之人,手下部曲再多,岂能是郭汜那等悍匪之对手?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还在,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等道理韦兄难道不懂么?”
“听说,韦公还把大郎派往许都求援军去了。”
“亏得韦兄还没有真正迂腐到那种程度,他终归还是给韦家留了后,”杜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