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渺也惊慌起来,眼巴巴看着陆澂:“怎么办啊?”
陆澂虽出身青门,却不曾习过任何与妊娠有关的医术,只能回忆着书里看过的些许内容,交代阿渺道:“先帮她把……把裙下的衣物脱了。”
阿渺不敢迟疑,伸手摸到梁氏裙内,把她的亵裤解了下来,触手之处、只觉到处都是滑腻腻的鲜血。
梁氏反手撑住榻沿,痛叫出声。
陆澂扶着她直起身来,视线扫到阿渺吓呆的表情,吩咐道:“你出去,烧点热水,再准备几块干净的软布。”
阿渺惶惶然地站起身,出了门,七手八脚地准备起东西来。
屋内的梁氏痛吟声不绝,过得良久,突然猛地爆发出一阵嘶嚎。
阿渺端着烧好的热水,匆匆冲进屋。
只见梁氏靠着榻沿,脸色发青、身下鲜血满地,陆澂半跪在地,正从她裙下接出了一个小小的婴孩,身上还连着脐带。
他扭头看到阿渺,神色有些尴尬,“不是让你在外面烧水吗?”
妇人产子的艰辛与痛苦,着实超乎了他的想像,自己身为男人尚且觉得万般难受,瞧着阿渺的表情和反应,怕是会从此对生子之事留下褪不掉的阴影……
阿渺盯着陆澂手里被鲜血包裹的婴儿,片刻才回过神来,连忙端水上前,蹲到他身边,“水烧好了呀!”
陆澂也稍稍定下神来,迅速吩咐:“用水把你的兵刃洗干净,割断脐带。”
阿渺解下冰丝链、弹开铁蔷薇,冲洗干净玄铁花瓣,然后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割断了婴儿的脐带。
脐带一断,孩子立刻哭出声来,声音微弱的像只小猫。
陆澂和阿渺清洗干净婴儿身上的血水和污渍,用软布包好,送到梁氏面前:
“是个男孩。”
梁氏身下鲜血汩汩而流,脸色呈现出一种近乎灰白的青色,看向孩子的神情却甚是温柔。
“这是……我和董郎的孩子……”
她艰难地抬了抬手,想要触碰一下婴儿,然而抬至一半已没了力气,重重地垂了下去。
阿渺焦急地看向为梁氏探脉的陆澂。
陆澂修眉紧蹙,跟阿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在棕林救下梁氏时,她的情况就已经十分危险,如今骤然早产、引发血崩之症,即便是映月先生在场,只怕亦是无力回天。
阿渺不肯放弃,伸手握住梁氏,将真气输入。
然而源源不断的内力,皆如石沉大海、杳无回应。
怀中的小婴儿,仿佛感知到了即将与母亲分离的伤痛,瘪了瘪嘴,不安地啼哭了起来。
第140章
梁氏没能撑过孩子出生的那日, 甚至没能有力气再多看儿子几眼、就陷入了昏迷,直至离世,都没再睁开过眼。
对于已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的陆澂和阿渺而言, 这无疑又是一次悲伤感触的经历。两人将渔人夫妇合葬在了山坳中,依照中原习俗,烧纸供奉,带着婴儿前去祭拜。
这个早产出生的孩子,身体的状况并不太好,又没有母乳可食, 陆澂研究了许久, 最后试着让他喝了点混合了药露的牛奶树汁液,觉得孩子似乎能接受、也没有了再腹泻的症状, 才总算安下了些心来。
阿渺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
为了找出能给孩子吃的东西,她和陆澂几乎把岛上所有的汤汁都研究了一遍,各种果汁、鱼汤、药露……甚至她一急之下, 竟然脱口问陆澂:“我也是女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让我能喂他?”
现在回想起来, 真是羞死人!
婴儿容易饥饿, 夜里也哭闹不止, 阿渺和陆澂两个人就一直守着, 用打磨得极小极光滑的勺子,一点点给他喂用树汁和药露调配的奶浆。
陆澂抱着孩子, 阿渺则一手端着陶碗、一手将勺子凑近婴儿哭啼的小嘴, 哄他喝下。
孩子吞咽得极慢,有时喝下去了还要吐出来,一顿喂下来,两个大人皆是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了, 陆澂示意阿渺:
“你先去休息一会儿。不知他什么时候又会醒。”
阿渺一脸苦笑,“是呀,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又得醒……”
她坐到陆澂身畔,凑上前用指尖轻轻戳了下婴儿软乎乎的小脸,“真是个烦人的家伙!”
虽然烦人是烦人,可睡着了、不哭不闹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屋内只点着一盏小小的鱼油灯,光影昏暗,孩子的脸显得只有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陆澂的臂弯里。
阿渺坐直身,“我来抱吧,你手不方便。”
陆澂没有撤手,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我这几日在想,也许……可以想办法治一下我的右臂。”
治?
阿渺眼神晶亮,神情专注起来:“你之前,不是说不能治吗?”
“并非不能治。只是没法完全恢复到从前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