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是一管就死,一放就乱。
赵曦一直在避免干预国朝的商贸事务,即便是干预,也是提纲挈领的做法,比如市易寺。
国朝的商贸发达,这是被公认的。而整个商业行为的基础,是基于这个时代对于契约精神的尊重。
当发展到一定程度,利润收益高于违背契约成本很多时,契约精神必将被人抛却······这是必然。
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这句话赵曦信,在后世也是被验证过的。
当收益达到一定程度时,连法律都可以践踏,更何况契约,更何况一个非官方组织的牙行?
“新立商业法令的事要广泛征求意见,不闭门造车,不仅限于朝廷官员,要多方采集意见和建议,甚至借用抵报的形式,向全国朝公开征集讨论。”
“不仅仅是工艺产业,法令要尽可能把国朝所有市易物品全部囊括进去,也要照顾到任何层级的商贾,就是农夫进城售卖自产的物品,也要尽可能的涉及,用法令的形式,该保护的保护,该处罚的处罚。”
“此事由大理寺、刑部、市易寺等多方协作进行。相关内阁一并参与······”
内阁考虑不到,也不会往立法上想,太子也一样。也是时代的原因,赵曦能想得通。
或许,大家都能看到,只不过是就这样看着漏洞,也为了自己方便。也可以说是士大夫看重操守,毕竟是尊儒的时代。
赵曦不管这些,到了如今他有一言而决的基础,也就不在乎这些。是法家还是儒家,赵曦并不在意。
关键的一点,如今的内阁没有腐儒,相对而言都是属于理性的人。
赵曦忽略法家还是儒家,不管是儒家为本,法家补充,还是法家为本,儒家补充,把这些问题都撇开,以实用为主。
这样的方式,在如今的内阁是能接受的。
“官家这是法家思维呀!”
毕竟是带出了法家的意味,都是熟读典籍的,自然能感觉得到。王安石并没有违背官家的意思,只是回到政事堂以后,有些感慨。
事实上,王安石本身也是偏向于法家的,这也是当初他推动变法之初,备受朝堂责难的原因,甚至说众叛亲离也多是这个原因。
正统之争,在所谓的先圣门徒心里,比利益之争更严重。
“什么法家儒家,能强国富民,便拿来用之。王相居然纠结此事?”
章惇对王安石是了解的,觉得王安石这样感慨实在没有基础。
“老夫倒不是纠结法家还是儒家,只是官家让此事广泛征求意见,这本身就是一个广而告之的过程。一旦此事公之于众,我等内阁受非议·······唉!”
“且不说世间士林,就说阁老院的责难,恐怕也足够我等应付了。”
又是一次背锅。王安石都已经习惯了,从早年变法开始,自己就一直替官家背锅,到了执掌朝政,身居内阁首辅,还是得替官家背锅。
关键是,这锅他脱不开······这感觉不好。
儒家以仁、恕、诚、孝为核心价值,着重君子的品德修养,强调仁与礼相辅相成,重视五伦与家族伦理,提倡教化和仁政,抨击暴政,力图重建礼乐秩序,移风易俗,保国安民。
而法家,则提出的方案是要法、术、势兼备,也就是说,既要用严刑峻法,让人们害怕,又要用各种手段,让别人抓不住把柄。关键是要运用权威,让人们服从。
“所谓礼法,又怎能完全的割裂开论之?”
“纵观历史,凡强盛之王朝,皆为法礼并用。汉武,唐宗,哪一个不是礼法并行的时代?”
“官家曾有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是法还是礼,自有实践评判。”
“尊儒和借法家之治,这并不矛盾,也不是截然分开的。”
还好,如今的内阁,在这点上是一致的,并不拘泥于法家还是儒家,着重于大宋的强盛,着重于治国安邦。
这是王安石稍微轻松的,最起码内部是统一的。作为国朝的最高决策层,内阁诸位能统一了,就不用担心方略能不能推动的问题。
至于被人非议,那又怎样?他王安石本来就有虽千万人而独往矣的风骨。
大宋的强盛,国朝的千秋万代,才是作为内阁该考虑的。谁是谁非,自有后世评说。
既然内阁暂时没有异议,也就可以开始着手安排各项事宜了。
······
朝廷的监督体制还是有效的,雄州工匠案一直没有判决,而监察衙门的奏报虽然延迟,终归还是来了。
“官家,雄州衙门没做判决,监察官也暂时未发现雄州知府有贪赃枉法之为。并且,监察官对事件的本身也做了详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