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王安石已接近古稀之年,情绪上来了,一样有年轻人的冲劲。
在得到官家诏令回到内阁后,便把赵曦所提出的想法,一律自己背上了。
这样恶毒的想法,不应该在一个英明神武的君王脑子里……臣工,不就应该这样吗?
替官家背锅,王安石早就轻车熟路了。
然而,内阁诸位,只有对完善计谋的感叹,根本没有把这些跟品质什么的勾连……都是讲武堂出来的,都是受官家实用主义影响过的,也是追求结果的。
只要能将国朝利益最大化,谁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于是,在大宋和北辽的边境线,出现相当诡异的局面。
二三十万北辽骑兵,驻扎在析津府以南,不停的分出兵力清扫整个南京道的叛军残余。而叛军的主力却守着永清这座孤城。
永清再往南五十里外,便是大宋的边军,仅仅是一部五万不足的队伍。战车连绵,步骑井然有序,倒显得是这三家势力中最为彪悍的。
北辽已经打了一年多的内战,追击叛军至此,要说没疲惫是不可能的。而耶律乙辛的队伍,更是入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事实上,他那些人也确实是丧家之犬。
而大宋的队伍,看着让人眼馋的燕云,在朝廷的强令下,才压制着北上的念头,战斗意志自然是三方中最为强烈的。
自从耶律乙辛逃自永清城,或者说耶律乙辛溃败到接近大宋营寨前,北辽追兵便停战了。这在早年是不可思议的事,在这时候,却让人觉得挺正常。
很简单,北辽朝廷不是不想全歼叛军,而是叛军离大宋边军的距离太近,担心战事影响到宋国,从而引起两国大战······北辽现在也不想跟大宋作战。
大宋陈兵边境,理由很充分,不说前段时间有游骑入境袭扰,就说北辽内战已经将战场转移到边境,大宋也有足够的理由出兵了。
所以,北辽朝廷还是首先选择了斡旋。
“从白沟河、武清、归义以及容城入境,然后北上,对耶律乙辛的叛军形成围剿之势,以避免战乱祸及我大宋?北辽倒是真敢想!”
在大宋朝廷算计北辽时,北辽又如何不在算计大宋?
就比如这第一次谈判接触······北辽先对大宋陈兵边境表示了理解,并且针对北辽内战导致宋国边境不靖深感遗憾。
如今,叛军已经是穷途末路,为避免叛军以及大辽内乱继续给宋国造成伤害。北辽决定向宋国借道,然后将永清城包围,从而一举歼灭叛军,还宋辽边境一个安宁。
“他这样的要求,倒是让老夫心里的愧疚减少了几分。”
王安石看到这样的要求,真的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两国,还是敌对两国之间,又如何可能含情脉脉了?只不过根据需要而定罢了。
“谁给北辽这样的胆子,让他们敢这样想?”
内阁都有点气愤。说实话,国朝发展到他们这一届内阁,变化是天翻地覆的,即便是跟北辽,也已经可以平等对话,甚至需要俯视北辽,才觉得合适。
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北辽居然还如此猖狂。
“也难怪,二次出兵,无功而返,估计北辽朝廷以为我大宋恐辽病深入骨髓了!”
苏辙所说的,也许有可能。二次出兵,双方并没有大的战斗接触,仅仅是一次游行而已。国朝在没有战事下撤军,估计让北辽以为······大宋也不过如此。
毕竟,当初的河东之战,北辽还是以他们的西京道战力为主。上京道、西北招讨司以及中京道、南京道这些精锐,压根没有参战。
“如此说来,北辽以为,在这事上,我大宋就该着一无所获,还应该给他们提供围剿叛军的方便?”
“看来,北辽确实是这个意思了。”
“理解陈兵,对造成的损失深表遗憾······挺不错的措辞。”
“北辽走到今天,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的朝廷未免太有点自大了吧。”
“这不奇怪。想想这次北辽内乱的过程,耶律乙辛谋反、国朝出兵北上、女真四部趁机作乱,就连蒙古高原以及在苏州的那些奚、室韦等遗老遗少,一起起事,最终都被北辽朝廷平息了。”
“这样的大战局,大场面,都可以如此轻松的安定下来,北辽朝廷自大也是有基础的。”
内阁的情绪也就是一时的,没有谁真的把北辽的无礼当回事了。
实力相差不大时,这样的做法那就是侮辱,当实力相差已经到不可相比的地步,对于实力强盛的一方,这样的做法就会被看做是小丑的行径。
北辽现在这般的大言不惭,内阁在情绪平静后,只觉得有点无语······北辽根本就没认清现状。
更何况,国朝已经有了后手。相对于国朝掺和其中,内阁更喜欢做个旁观者,看着北辽内乱······
“耶律乙辛这边如何?”
王安石叫停了内阁扯淡,这种情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