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有什么,他要能继承家业我就求神拜佛了。”
司马扬无奈地摇摇头,在司马岱肩头用力拍了几下,差点把他拍到桌子底下去。
待菜上齐,侍女们倒好酒,司马扬命她们将酒留下,便让她们都退了出去。
“这杯酒我得感谢老天爷,老天开眼啊,让我找到了都督后人,今日咱们先小酌几杯,待改日到了我府上,再痛痛快快地喝他个三天三夜。”司马扬先举杯,一仰脖,饮尽。
众人皆陪饮一杯。
李栩笑问道:“听我二哥说,伯父当年是我二爹的副将?”
“二爹?”司马扬楞了一下,转念明白过来,对李栩立时多了几分好感,笑道:“是啊,那时候我年少气盛,还给他找了不少麻烦。”
“找麻烦?”萧辰对此倒有些兴趣,故而问道。
司马扬哈哈一笑,道:“你生得与你爹爹甚是相像,就该知道这样貌太好,有时候实在不是件好事。那时候,我与你爹爹初见,看他长得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的,心里就想:顺德都督好歹还管着两万兵马,怎么叫这么个人来,风吹吹就倒了,哪里是个带兵的料子。当时,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后来呢,后来呢?我二爹是不是露了一手,把您给震住了?”
“哈哈,差不多,我故意邀他去打猎,想借机让他出出洋相,结果……”司马扬笑着耸耸肩。忆起当年之事,他眉宇间神采飞扬,仿佛年轻了二十几岁,又回到那个纵马逐鹰的年少轻狂之中去了。
听他如此说,一桌的人皆都好奇得很,李栩最是按捺不住,催促道:“伯父,你快说说,说说呀!”
司马扬豪气道,“把酒都满上,喝完这杯,我就给你们说说!也让你知道,你爹……”他看向萧辰,“当年是何等的了得。”
李栩忙不迭地给自己和岳恒倒上;白盈玉给萧辰斟上,也给自己斟了小半杯;司马岱给爹爹和自己满上。大家举杯皆敬司马扬,司马扬一饮而尽,果然给他们说起了当年的故事……
三月,草长莺飞,正是狩猎的好时节。
那时的司马扬不过二十出头,领四五名校官,在草原上纵马驰骋,弯弓搭箭,不多时便已斩获颇丰,马背上挂了野兔、野鸡等等鲜美野味。
而被他同邀了来的萧逸,却不在他们之中,独自一人牵着马,寻了处水草肥美的地方,竟干脆由着马儿吃草去,自己则闲坐在旁,优哉游哉地晒起日头来。
司马扬远远看见,心中无名火气起:今日他特地要萧逸前来,为得就是想看看这个都督究竟有几斤几两重,可没想到出来半日了,莫说是挽弓射箭,萧逸连动都懒得动弹几下。
“司马大人,咱这都督看着像个文官,是不是压根就不会武?”一名校官凑上来,压低了嗓门道。
司马扬瞪他一眼:“捏着嗓子作什么,隔这么远,你还怕他听见不成?”
“不是……”校官讪笑,“我就是看都督连弓都不拿,觉得奇怪。”
司马扬微眯下眼,远远能看见萧逸的弓箭都还在挂在马背上,弓是一柄银弓,日头一晒,光芒流转,竟有几分刺眼。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简直跟它主人一个样。”他心中暗骂。
看不惯归看不惯,他暗想着今日无论如何地让萧逸射几箭,他日若想奚落萧逸,也好有个资本。如此想着,他牵着满载野味的马,朝萧逸踱过去。
“都督,天气这么好,怎么也不露一手,这样……”司马扬朝校官那边努努嘴,“他们还道你是看不起他们呢!”
萧逸斜眼看他,懒懒一笑,半真半假道:“我哪里敢,你们都这般好身手,该你们看不起我才对。”
“您来露两手不就成了。”司马扬接着怂恿他,“你看草原上这兔子多的,闭着眼都能射得着,您也来试试,试试吧……”
打量了几眼司马扬马背上的野兔,萧逸皱皱眉头,道:“我不大喜欢兔子。”
“……”司马扬没想到他还挑三拣四的,“还有野雁、野鸡、野鸭,多着呢,只有您不想猎,没有您猎不着的。”
萧逸伸了个懒腰,眯眼瞧了瞧天上,仍是摇了摇头:“没意思。”
不就是没能耐么?还装什么没兴致,想藏拙就别跟着来啊。司马扬被他弄得不耐烦起来,心中料定他就是个没本事的花花架子,语气也就随之有些不敬:“怎么,难不成都督想猎虎狼之类的猛兽,也成,赶明儿咱们进山一趟。”
“那倒也不必,我瞅着……”萧逸顿了片刻,手往天上一指,“那玩意挺有趣,司马兄,你射下来与我玩玩,如何?”
“什么玩意?”
司马扬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顿时一呆:那是一只盘旋在天际的茶隼,远的在视野中只剩下一个小黑点,显然是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太远了,射不到的。”他摇摇头,如实道,“若是有强弩,只怕也不易。”
“不试试怎么知道,试试……”现下倒换成是萧逸在怂恿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