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中,吕中天的府邸后宅之中,吕中天神色阴郁的听完了柳振邦的禀报,半晌没有说话。
柳振邦也不敢多言,只垂手在一旁站着。屋子里静的吓人,吕中天衰老的气管发出粗重的呼噜声,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正在努力的呼吸,似乎每一次呼吸都是他的最后一次呼吸一样艰难。
“柳振邦,据你观察,郭昆和林觉他们会不会答应老夫的条件呢?虽然他们说三天后才能答复,但我想,林觉和郭昆的态度才是关键,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征询属下的意见的。我怀疑,这是托辞。”吕中天缓缓开口道。
柳振邦咳嗽一声,躬身说道:“吕相,下官有一种感觉。那郭昆和林觉之间似有嫌隙。林觉甚为强势,郭昆身为皇帝,却显得唯唯诺诺,似乎在看林觉的脸色行事。”
吕中天抚须冷笑道:“果然如此,这也并不奇怪。那郭昆靠着林觉的辅佐才有今日,除了他皇族的身份之外,他什么也没有。落雁军是林觉的兵马,他当然得看林觉的脸色行事。嘿嘿,林觉啊林觉,你心里想什么,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还不是野心勃勃,将来那郭昆还不是你鼓掌之中的傀儡。老夫走过的路,你也要走。你有什么资格诋毁老夫?振邦,说下去。他们两人在这件事上的立场是否并不一致?”
柳振邦点头道:“下官感觉的出来,郭昆虽然暴跳如雷,大骂不已,但其实他心里是想要答应下来的。他之所以发怒,恰恰是吕相的条件击中了他心中的软肋,所以他才如此恼怒。但那林觉便冷静的可怕。郭昆好说,那林觉却很难缠。我担心,事情要坏在林觉的手里。”
吕中天轻轻叹息道:“是啊,这也正是老夫所担心的。根据你所说的这些情形,那林觉显然是完全主导郭昆的,郭昆只能听林觉的意见。然则,林觉对老夫恐怕没那么容易放下仇恨。所谓的三天之后答复,显然是缓兵之计罢了。老夫虽然不愿意,但也恐怕不得不承认,老夫的计策失算了。这一战恐怕很难避免了。”
柳振邦轻声道:“这也是下官的判断。下官觉得,吕相还是早做打算,在此事上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
吕中天冷笑道:“希望?老夫本就没抱太大希望,老夫和林觉之间的仇隙太大了,老夫早就知道他不肯放过老夫。我这么做只是抱着万中有一的想法罢了,万一那郭昆在落雁军中有些威望,万一他们会忌惮城池和京城百姓而同意老夫的条件呢?但现在看来,这些都没有发生。不过这也并不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老夫虽然失望,却也没那么太失落。”
柳振邦沉声安慰道:“吕相也不必完全失望,毕竟对方没有把话说死。三天时间,也许会有转机也未可知。那林觉虽然强势,但郭昆毕竟是皇上,他也不至于公开的跟郭昆反对。倘若郭
昆执意要同意吕相的计划,恐怕事情还是有可能想着吕相希望的方向走的。”
吕中天呵呵摇头道:“振邦啊,你可错了。他要答应,今日便答应了,为何要等三日?三日后和三日前有何区别?林觉这是给郭昆留面子,对我们也是缓兵之计。他是决意要攻城的。老夫不能抱着任何的幻想,现在老夫要做的便是抛弃一切杂念,准备和他们打一场恶仗。”
柳振邦点头称是,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吕相,下官斗胆问一句,如果汴梁不保,吕相莫非当真要毁城么?当真要杀了城中百姓么?”
吕中天一愣,旋即仰头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振邦啊,老夫觉得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糊涂。杀百姓么?那对老夫有什么好处?老夫一旦那么做,汴梁城便不攻自破了,城中这百万百姓便会起来反抗,还用的着他们来攻么?你怎么这么糊涂?”
柳振邦干笑两声忙道:“下官料想吕相也不会这么做,下官只是想确认这一点罢了。”
吕中天呵呵笑道:“杀百姓是不可能的,不但不能杀,这时候反而要对百姓加倍的好才是。不过倘若汴梁守不住了,老夫也不能让林觉和郭昆好过。柳振邦,你替老夫想想,如何收拢城中百姓的心,让他们能够帮我们熬过这一关?”
柳振邦想了想道:“下官倒有一个想法。下官从林觉口中听到了他说的一句话,他为了表示对吕相威胁要杀城中百姓的条件不在乎,说了一句‘汴梁百姓从贼不反,死有余辜。’。这话说的可不轻。下官想,咱们可以将林觉的这句话散布出去,告诉百姓们他们现在已经被落雁军当成是大周的叛贼,落雁军破城之时,便要对他们进行清算。这么一来,百姓们必然恐慌,也必然会全力助我们守城了。吕相再发发慈悲,分发也粮食物资缓解百姓们的饥饿和恐慌,老百姓们会更加的死心塌地。不知吕相以为如何?”
吕中天缓缓点头道:“好,这个主意好。振邦,你即刻去办。若是百姓真心愿意守城,他们也未必能攻下汴梁来。就算守不住城池,咱们也给他们留个隐患。百姓们必然对林觉和郭昆怀有戒心,这百万百姓中哪怕只有一小半不服管束,汴梁城也将乱成一锅粥,这算是老夫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