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外,首要防卫,其次攻伐。
又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自从安北军北征开始后,苏策算是开了见识,一队队马车拉着粮草将草原压出一道道深深的车辙,辎重所过之处,留下来一条条道路。
苏策听辎重队说前军已经深入草原七百里了,现在正在和九胡在草原的中部对峙。这一场大仗可不是几个月就能打下来的。
而圆丘戍这些天来了很多百姓和工匠,四五百人一下子涌入了圆丘戍,开始在周围开垦耕作,本来苏策还准备种菜的地现在被一个个窝棚掩盖住了。买来的种子农具也被发给了百姓。
大军还在北方与九胡对峙,后方沿着无定河北岸一百里的范围开始涌入大量的物资和关内道和河东道的百姓。
这片草原整体呈方形,北高南低,北方以横贯东西的狼烟山脉为界,西边是沙漠,东边是千仞山脉,北方高地占了草原的三分之一,方圆千里的草原现在被分割成南北两块,
现在以前占据南方草原的九胡被压缩在了中部,十万安北军顶着百万九胡,每日都有小规模的战斗,九胡人数众多,但是一大半都是牧民妇孺,军队只有不到二十万的青壮,去岁,安北军折了四万人,九胡也不好受,十万青壮倒在无定河北岸。
加之去年又没有劫掠到足够多的粮食,大雪纷飞的冬季,驱逐出了四五万老弱,也消弭在了安北都护府的戍堡群中。
九胡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精锐已然殆尽,大乾十万边军在中部草原安营扎寨,除了小规模的骑兵扰袭,谁也不敢乱动。
当然九胡是被逼无奈,大乾倒是乐得如此,因为战略目标已经快要实现了。
趁着对峙的这个时候,大乾从关内道、河东道转移四十万百姓接手安北都护府,各道的流民被集中起来,前往中部草原戍边,流民随着工匠和将作们渡河后,一路向北,像蚂蚁搬家一样涌入草原。
这些人将会在五月到十一月大雪封天的这段时间里,修建一座大营,十座军寨,以及最少百座烽火台,还有屯田的屯府,
雪季一到,安北府都护府全军将会进驻草原中部,从此牢牢的把草原水草最丰茂的土地控制在手中。
地方一大,人就稀少了,北方的各道的折冲府从四月开始就已经抽调府兵整训,就驻扎在安定郡,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渡过无定河,会同安北军将九胡打上北方高地。
除了雄才大略,苏策想不出来还有词语能够形容大乾帝王们的抱负了。
三十多万大军加上百万流民,四十万百姓,这样的人口大迁徙,环环相扣,每一步都不能错,不然十一年前的惨剧怕是要再次重演。
现在苏策有点羡慕小河烽燧堡其他人的选择了,要是加入安北正军,现在恐怕就到中部草原和九胡作战了,哪像现在的自己这样,每天要带着一伙手下去圆丘戍的外围打狼屠熊,辛苦不说,还要防着灌木中苏醒的蝮蛇。
草原上被蝮蛇咬了,剧毒之下只能斩断被咬的肢体,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血能不能止住了。
五月底的天,已经很热了,但是苏策却不敢把腿上包裹的羊皮取掉,他可不想自己被蝮蛇咬一口。
前几天见到一窝狼,射杀了大半,还有七八匹跑掉了。
安北府的军令已经到了圆丘戍,他们这些人会随八月关内道的府兵去中部草原参加驱赶九胡的大战。
不管是惜命不惜命,从军中后,谁也不愿意别人立功,自己做着后勤工作。
从内地来的文官,也是府兵出身,但是大腹便便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是折冲府练了两年的健壮府兵。
索性一切忍一忍就过去了,等把土坯房盖好,百姓的耕地开垦完毕,自己就能去北边了。
“戍主,回程的自重队刚刚带来消息,在戍堡北二十里杀了一小群狼,应该是被咱们赶过去的,被辎重队顺手解决了,您看咱们?”一个骑兵骑马找到苏策带来了一个消息。这是一个年轻的骑兵,嘴上长着绒毛,还是个娃子。
虽然苏策也刚刚十九,但是这并不妨碍苏策把部下当做孩子。
十八九岁的年纪,放到苏策上一世,刚刚高中毕业上大学的年纪,但在这一世身上已经承担起了戍边卫国的重任。
“行,我知道了,柳河,你骑马先回,把狼肉全炖了,这些天兄弟们在外面跑的腿都细了。”苏策抹了抹自己的下巴,胡茬子已经冒了上来,胡子这个玩意,真是越刮越多。
“戍主,都炖了吃不完呀!”柳河调皮的说道,苏策对他们很好,来到戍堡没有缺过肉吃,苏策每两天都会带一伍人去外面打猎,每次回来都会带着鹿,野牛,狼,獾,兔子,野雉……这些草原灌木林里的猎物回来。
苏策用手里用来打草惊蛇的棍子敲了一下柳河的大腿,没用力,笑着骂道:“一帮子吃货,老子啥时候缺了你们的肉吃了,多余的是给外面开垦的百姓们吃的。”
柳河也不恼,憨憨一笑,翻身上马:“得,您说的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