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苏策四月上值的那天,长安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只说万年县重修河道,挖出来一尊石碑。
“乾坤断离,青宫覆国。”这是石碑上刻的八个字。
长安城的消息总是最灵通,很快这八个字就传遍的长安城。
大乾国号为乾,府兵被称为坤,春为青,“东”在阴阳五行中属木,于五色为“青”,于四季为“春”,青宫说的就是东宫。
这八个字说的不正是太子赵载承吗?
古贤曾言: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信也,敬鬼神而远之。
穷尽人力,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难以用道理来解释的现象。
而这块突兀出现的石碑,在这个当口出现,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操纵,街面上的傻子都不信。
但是这种手段却让东宫所属的人坐不住了。
要论起太子最亲密也是最信任的势力,无疑是聚集着大乾勋贵高官之后的詹事府,左右春坊与东宫十率。
一府,两坊,十率,代表的是帝国朝堂的下一代。
第二天,左右春坊的士子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能坐的下去,纷纷拔剑,誓要去三省要个说法,如此肮脏的手段去污蔑大乾储君,何止居心叵测,这是要把太子的名声丢在地上踩。
此刻太子不在东宫,太子去了皇城与九寺五监众臣商议,今年南方河道防汛,没在东宫。
左内率周行昂看到左右春坊上百官员,摘取头冠,身穿士子袍服,手持长剑,呼喊着:“清君侧!”
心里咯噔一下,这书要闹出乱子呀!四位头发花白的庶子,身为左右春坊的主官,此时哪里有学问大家的风范,也来凑起了热闹。
詹事府重才干,左右春坊虽然品级低于詹事府,但是更重品德,因而左右春坊的四位左右庶子都是从年老谏官中选出来的。现在四个老头带着一帮年轻人持剑要去清君侧,詹事府闻谙,四十多岁的人了,被四个老头一口一个小子小子的骂着。
虽然闻谙为正三品的太子詹事,却只能让四个正四品上的左右庶子指着鼻子骂没有其父闻器的血性。
四位左右庶子才学,品德,皆是上上之资,几十年谏官做下来,都是又老又犟的倔脾气,闻谙看着和自己老父一个辈分的老头,以位压人这种事,闻谙做不出来。
刚刚把詹事府那帮年轻人骂回去,面对四个老头,闻谙只能好生相劝。
詹事府和左右春坊就是东宫的三省,这里面的年轻人,沉淀二十载,等到赵载承继位,派去地方历任几年,回到国都就是可以位列朝堂的高官。
亲勋翊卫出身再好,也不会去惹这些清贵的官员,因为身为府兵的他们明白,论起治理国家这些人才是有真本事的人。
周行昂看着闻谙不停的冲着自己使眼色,连忙转身,靠着内率的千牛备身肯定是拦不住这些人的,只能去找些不讲道理的人。
而这样的人东宫也不是没有,旅贲军出身太子十率下的折冲府,亲勋翊卫不能做的事情,旅贲军可以做。
比如,拦住这些读书人,看着手下的千牛备身们,畏手畏脚的样子,周行昂叹了一口气,到底不是府兵出身,令行禁止这种事情是指望不上了。
听说苏策刚刚回到十率府,还是圣人让回来的,现在东宫左率的卫率是姜澜在做,也不知道圣人给苏策安排了一个什么身份。
看着自己面前跑的气喘吁吁的千牛备身,脸熟,名字却不记得。
这个千牛备身接过苏策递过来的茶水,一口灌了下去:“苏……泾阳伯,我叫魏枫,东宫左右春坊要清君侧,周卫率请您带人堵住他们。”
这点,苏策也明白,勋贵子嗣入东宫统军外六率,文臣子嗣要走武官仕途的入东宫内四率,勋贵文官子嗣走文官仕途的入左右春坊。
左右春坊和詹事府里面的水很混,世家子弟,勋贵子嗣,高官之后,新晋进士,皇族子弟,各种势力的子嗣都在其中。苏策也不知道这是那一家的孩子。
说完话,魏枫气也喘匀了,东宫十率府中有轮番上值的旅贲军,人数不多,只有一率,但是现在外六率已经今非昔比了,每率五百旅贲军,人数肯定是够用了。
此时在左内率卫率周行昂很是无奈,因为自己手下的千牛备身们好像也被左右春坊的人说动了。
而太子詹事闻谙这会也是有些着急了,眼看着东宫的人都要冲出东宫了,却毫无办法,本就是个走的文臣仕途,动武,闻谙虽然也在折冲府待了两年,但是在场的除了尴尬的千牛备身们,谁还不是折冲府出身,又有着四个老头围着劈头盖脸的数落,缠住闻谙,东宫宫门的旅贲军刀枪不敢擅动,只能竖起盾牌,关掉宫门。
群情激愤的左右春坊的官员,加上千牛备身,还有从詹事府偷跑过来的官员,人数加起来有四五百人,也不动手,就往宫外去挤。
只是可怜宫门口的几十个左右监门率的人了。
实际上周行昂何尝不是怒火中烧,但是他更明白东宫此时正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