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当战于阵前。
为帅,当坐镇军中。
虽然苏策很想亲自去往城墙上与吐蕃人厮杀,但是苏策更明白此刻他的身份。
"床弩,射!"
"御!"
"推!"
...
城墙已经随着吐蕃军队的全力进攻显得岌岌可危,看着那些衣不附体的吐蕃奴隶,乾军虽然明白这是吐蕃人的消耗之策,但是却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
正军作战,辅兵掩护。
受伤的府兵被辅兵抬下城墙,运往城中的刺史府,这里因为院落大,已经临时成为了伤兵所。
"活着的抬进去,战损的抬到隔壁。"
身上穿着一身白色麻衣的军医大声的在刺史府门口呼喊。
吐蕃人太过狠毒,箭矢上面涂了粪,这样的伤口,需要剜掉伤口的一大块肉,征战百年,军中军医自有处理伤口的法子,只是能不能活,就要看个人的命数了。
"调百匹麻,另外告知刺史,伤药充足,让他莫要担心!"
"诺!"
...
刺史府的辅兵们在几十军医的指挥下忙的团团转。
院中的呼喊声和伤兵的痛呼声交织在一起。
比起刺史府,在刺史府旁的院落中却显得极为安静。
"剑南道孙安,陨!"
"剑南道杜峰,陨!"
"剑南道张寺,陨!"
...
军中年纪最小的府兵都在这里,他们在这里为没有呼吸的泽袍褪去残损的甲胄,取下甲胄上的木牌,将浸染着血液的血衣脱下来。
拿横刀的手捻起来针线,嘴巴大的伤口多集中在面部和脖颈,而针线就要缝这些伤口。
在一个校尉的指挥下,一桶桶井水变成了红色。
虎目含泪,看着躺在院中摆放整齐的泽袍们,校尉唱起来古战歌。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校尉在唱,拿着针线的年轻府兵在唱,很快城中心的歌声传到了城墙上,正在厮杀的府兵们也在闷罐头一样的兜率下唱起了古战歌。
三遍过后,城墙上的吐蕃人依然源源不断的涌上城头。
而在城中心,一个大乾校尉将火把放在柴堆上。
当正午的太阳高悬,城中的烟火熄灭。
将军罐,拾遗骨。
府兵出,何时回!
木牌,血衣,将军罐。
都被放在一个个木盒中。
...
"伤亡!"苏策一个上午都在箭楼坐镇指挥,嗓子干哑,说出的话犹如砂纸摩擦。
赵募手中拿着一本崭新的名册,看了一眼苏策,深吸一口气:"陨四百七十六,伤一千三百!"
"城东未有敌军,派出侦骑,联系益州。"苏策面无表情的看着城外刚刚退却的吐蕃人。
赵募清楚大乾府兵再精锐,也会被城外那一眼看不到边的吐蕃人蚕食殆尽,人力有极限,以少胜多的事情,总是太少,但是赵募却没有反驳苏策,这是府兵的命,避不开的。
"下午,我会率两千骑兵出城,吐蕃人的大营没有那么多牛羊,显然他们也是运粮过来的,这样耗下去,茂州撑不住的!下午我率骑兵出城,绕到吐蕃人的粮道上,断粮,益州只需派一支精骑,这些吐蕃人一个也去走不了。"苏策低头看着茂州城周围的舆图,死守一地,人地皆失。
茂州孤立无援,那便分兵,分出一支援军。
益州城!
"蜀王,犯人伏诛!"周正短短五天如同换了一个人,身上的甲胄被血糊住了,王府银甲若血甲。
整个人走到蜀王赵载校的面前,铺面而来的腥臭味让蜀王身边的侍从作呕。
只是赵载校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战损!"
"斩贼七万九千人,损军一万三!"
蜀王赵载校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只需一道军令,但是每一个字都是用枯骨写成。
"茂州苏策定策,两千骑兵断吐蕃粮道,从益州大营抽调五千骑兵由你统率,驰援茂州,守住茂州。孤一日后率益州剩余两万兵马从茂州城南山道绕过茂州堵住吐蕃人的退路,剑南关的兵一到,以烽烟为号,围歼这股吐蕃军队。"
茂州危急,但是此时并不是只有茂州一处被吐蕃人进攻。
陇右松州城此时也受到了吐蕃人的进攻,只是兵力充足的松州和吐蕃人你来我往,吐蕃人损军三万,却连松州城的城墙没有摸到。
军力就那么多,有的地方重兵把守,哪有的地方兵力就薄弱,战争的人数过了十万,计策就显得很空洞了,特别是没有纵深的这种对攻战,比拼的就是军队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