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谓的低等商品城里,经过残酷的虐待,许多奴隶面黄肌瘦,伤痕累累,已不成人样。看守的人面无表情,腰间挂着壶酒,来回踱步,偶尔喝口酒,里面明显传来了饥渴的吞咽声。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外面刺眼的光亮照了进来。
有新的一批,快过来!
来了!看守人踢了一脚木栏,大声道,都给我乖一点!
坚固的木牢颤动了一下。沈芸竹看着他离开,低声问旁边的人:这里叫罗喉城?
是是吧。那个妇人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弱弱地点了一下头。
沈芸竹不敢置信道:你们都是被拐卖来的?这么多人失踪,官府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妇人没理她了。沉默间,牢里有个男人回答她,说:姑娘,这里的城主是当今圣上的堂弟,是一代侯爷,位高权重,那些人怎么敢断了他的财路?
沈芸竹道:不可能,圣上和国师不可能包庇这样的人,如果有人说了,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问题是没人敢说啊,男人不耐烦道,这个侯爷杀人如麻,有想报官的人都被杀了,来这里救人的也都死了,还有谁敢进来?
沈芸竹连连摇头:那我们总有机会逃出去的。
天大地大,把你卖到契蒙西域那边,逃得掉你就逃吧,别把自己饿死了。
这简直颠覆了沈四小姐的认知。
在她的世界里,人应该是有良知的,哪怕京都里多勾心斗角,但起码家人将她护得很好,她从没这样直接地接触到黑暗角落里的龌龊买卖。
门口的光线一暗,是他们运着新的人进来了。
有个人挣脱了束缚,还没跑出门,立刻就涌来了看守的侍卫,被人骂骂咧咧地乱棍打死。
看守人啐了一口:今天城主来了,你们别给我捣乱。
沈芸竹出声道:你过来!
看守人皱眉,转头打量了下她,笑着走过去:这位姑娘,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沈芸竹忍着恶心,将手上的镯子递给他:我是丞相府的人,你们把我放了,丞相府必有重酬。
看守人咬了下金镯子,听到她的话,和旁边的人一起哈哈大笑,笑完了,道:我管你是什么人呢,我们城主可不怕什么丞相府。
大胆!我兄长是当今右相,你们敢出言放肆!沈芸竹喝道,他若知道我在这里,必定会将你们这肮脏之地夷为平地!
他们笑着走了。
沈芸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愤怒又无力地坐了回去。
她带的人都不见了,只能在心里盼着家人来救她,可看着四周如铜墙铁壁的地牢,她又隐隐沮丧绝望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些看守人又回来了,手里拿着烧得通红的烙铁。
沈芸竹心底划过一丝惊惧,这个牢里的人都惊慌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他们没理,打开锁头,抓了几个人出来,按在刑架上,眼睛眨都不眨,像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烙铁直接印上人的背上。
尖叫声响起的同时,皮肉烧焦的气味随之而来。
打上一个烙印,他们就随手扔开那人,任由他在地上打滚,又从里面揪了人出来。他们动作熟练得很,力气大得不得了,沈芸竹挣脱不得,被人用力地掼在刑架上,失声惶恐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啊!
破空声凌厉,然后是利器入肉的声音,按着她的力道突然消失了。
沈芸竹慢慢抬起头。看守人瞪大眼睛,胸口插着一只箭,嘴边缓缓流出鲜血,眼珠突出,似乎仍不敢相信,仰面重重地倒在地上,扬起灰尘。
门口,楚棠放下手中的弓箭,冷声道:救人。
是!
你是什么人!
奴隶城监测此地情况的人马上警戒了起来:快去点狼烟!去禀告城主!
然而马上就有人回来,惊慌失措道:烽烟台已经已经被别人破坏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搬不了救兵,闯城的人明显来势汹汹,地下城的侍从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什么!我去看
他的声音消失了。
千机阁暗卫捂着他的嘴,面无表情地收回刀。
牢里的锁哗啦啦被斩断了,里面的人一窝蜂涌向出口,时不时顾着向救命恩人鞠一躬。
沈芸竹浑身虚脱,只能扶在墙上才能勉强站立。她抬眼看向那人,那人并没有像她记忆中那般穿着白衣,只是她怎么可能认不出他。
他逆着光,不急不缓地走过来,与地牢里的混乱格格不入,衣摆红似枫鱼,声音清绝如水:沈姑娘。
是你。沈芸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脱险了,喘了口气,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棠道:受令兄所托。
方才没心思恶心,现在骤然安全,那种皮肉烧焦和血腥腐朽的气味一并涌了上来,直叫她肚里翻滚。她身为世家的小姐,纵然家族曾经没落,也未曾受过这等屈辱,让她扶着墙角边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