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恪道:我不管,我是做错了事,可你答应过我的。
楚棠一言不发。
郁恪低着头,握住他的手,泪水落到楚棠衣袖上:我以后一定好好喝药、好好养伤,再也不骗你了。
好。楚棠终于开口了。
郁恪抽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楚棠沉默了一会儿,道:以后不准再哭了。
郁恪收了眼泪,有些呆怔地道:可人伤心了,就是要哭的呀。
虽然在世人眼中,男人哭泣是一件很丢脸、懦弱的事,但他并不觉得,在心爱的人面前哭,能获得他的心软和安慰,丢脸又怎么样?
其实,他没把实话说出来:在他心里,只有眼泪能留住楚棠。那他哭尽了黄河也在所不惜。
楚棠道:但也不能总是哭啊。你是皇上,是九五至尊,被人知道了,会笑话你的。
郁恪说:除了哥哥,没有谁能让我哭。
楚棠没话说了。
郁恪牵着他的手,道:哥哥回去做了什么?
楚棠问道:你知道我回的是哪里?
郁恪眼里还留有一丝疲倦,眼神却亮亮的:是哥哥的家,我知道。哥哥刚才说我也是你的家人,那就是说,总有一天,我也能和你一起回家吗
楚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点了点头,道:郁北是你的家,也是我另一个家。
你惯会说好听的话来哄我,郁恪看了看他,突然嘟囔道,可其实你并没有往心里去。
楚棠道:答应过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做到?
可我伤还没好呢,你是不是想提前回去了?郁恪垂头丧气,道,我知道我用错了法子,你是不是就要收回之前的话了?
楚棠语调平缓:没有收回。
郁恪惊喜地抬头:真的吗?
嗯,太医说你这伤一个月才好,我再多留一个月。
郁恪紧紧攥住他的手,憔悴的脸上展开一抹笑,天真又诚挚:哥哥说的。
月容看见楚棠,当场就哭出来了:国师您去哪儿了?
只是出宫一趟。楚棠柔声道。
郁恪皱眉,似乎有些不满,嘀咕了一句:你哭什么。
他移开眼神,对站在一旁的黎原盛道:叫人不用找了。
是。黎原盛应道,看了一眼国师。
郁恪走到一旁:何事?
黎原盛低声道:国师府的人来禀,说郁慎小公子生了病
生病?郁恪问道,什么病?
楚棠已经转身回殿里去了。
黎原盛道:大夫说是天花。
郁恪神色沉了下来:不许告诉国师。
第79章 避如蛇蝎
最近, 京中人心惶惶的,名叫时疫的乌云压在百姓心里, 沉沉的,叫人避如蛇蝎。
人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走在路上都小心着不要接触到陌生人, 特别是那些看上去衣衫褴褛的乞丐, 一看到他们就立刻走远一点。都说此次时疫是在底层百姓里传染开来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身上有病?
不过听说皇上已经命人将染病的都安排住一个地方, 暂时控制住病源,太医院的人也都出宫给平民百姓看病了,想来不会让时疫流传多久。
人们热切盼望着这场时疫早点过去。
可随着患病之人的病情显露,他们却更加害怕了!
病患刚开始还只是头痛、高热、发冷或寒战这些普通症状, 但到了后期, 他们面上发疮, 状如火疮, 身上慢慢显现出一条一条的红斑, 红痕上长有疹子, 疼痛难耐。
人们知道这些症状后,就不再问是什么时疫了,因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除了令人谈之色变的天花,还能是什么?
这下子, 家家百姓都闭门不出了, 京城中的艾草气味经久不散。
一些达官贵人更是惊慌失措, 邀了感业寺的高僧来做法事, 生怕沾染上一点儿不洁之物。
下了多日的雪已经不下了,气温回暖了一些。
郁慎得病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楚棠。
楚棠从宫中回到国师府时,府中众人正忙着将郁慎用过的衣物、茶具、玩具收拾出来烧了。
郁慎的房间外,艾叶烧熏的气息甚浓。
仆人脸上都带了面纱,管家盯着他们烧艾,猝不及防见到楚棠,连忙迎了上去,道:国师大人,您回来了。
郁慎如何?楚棠问道。
管家道:小公子原本只是脖子和手脚长疮,昨日疮口开始化脓,小公子还呕吐和惊厥,高热不止,大夫说是天花无疑。
有应对的方子了吗?楚棠皱眉道。
管家叹了口气:还没有,时疫难办,天花更难缠,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楚棠不语。
在古代,抵抗力不强的孩子染上天花,几乎是死路一条,只能听天由命。
他解下披风,抬步就往房间里走去。
管家一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