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里的海恩·卡维赫城堡。
宽阔庭院空空荡荡、训练场无人文静…
披着熊皮斗篷的阿纳哈德犹如一尊沉思者雕像,脸上每一条刀削斧凿的线条、锐利的眼眸,紧抿的嘴脸,散发出深沉而冰冷的疑惑。
曾经超过三十名熊派成员,围绕着训练假人挥舞刀剑。
可惜热火朝天的情况不过几十年就走到了尽头。
如今,偌大个城堡剩余熊派不过五指之数,除了他,其余人皆奔波在外。
而大多数熊派在某一年春天离家之后,彻底抛弃了这座山中城堡。
再没回归。
阿纳哈德一败涂地。
创派之初的豪言壮语,变得就像一个笑话。
可他想不通,明明一丝不苟地遵守着信条,不受感情和道德束缚,随心所欲地接取委托…为何会落到这番凄凉的下场?
“你不明白?”一个阴鸷的声音忽而从背后传来。
阿纳哈德扭头,却见身后半空冒出一片变幻不定的迷雾,一名灰绿色瞳孔的陌生猎魔人走了出来。
脚步灵活,肢体平衡、犹如猫鼬。
四目相对。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种熟悉的落寞。
猫派和熊派。
同样的分崩离析。
“阁下是什么人?”
大汉悄然提起了剑柄,将剑尖指向对手。
猫鹫摇头不答反问,“你至今仍旧不明白熊学派为何会散场?”
大汉低头沉思了一秒,左脚前踏,将长剑由左身位,转换到右边,剑尖轻颤。
他脱口而出。
“因为伊瓦尔·邪眼的背叛,他纠集了一群叛逆者…破坏学校的大好前程。”
并且重伤了自己。
他后背留下老伤,至今未能痊愈。
“你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别人,可你没有想过他背叛的缘由?”
“因为他不甘人下,从他那双不安分的眼睛里就能看得出来。”
猫鹫摇头。
“其实你该心里有数——熊学派冷冰冰的信条,短时间内的确让每一个成员都感觉舒服、自由,拥有充足的私人空间。”
“但缺陷严重的煎药终究种下了祸根,成员不止对于外人冷漠,连相互之间也毫无感情牵绊…除了委托,只剩委托…既不为同伴的精彩冒险而欢呼鼓舞,也不为他们的意外伤亡而悼念。”
猫鹫目光炯炯,语气笃定,
“你们缺少了一个团体最为重要的凝聚力。”
“所谓的熊学派。”他看向大汉胸口那枚张开血盆大口的银制熊首吊坠,“除了一个僵硬符号外,又能带给成员别的什么?”
“海恩·卡维赫注定只是一个短暂的落脚点,绝不是最后的归宿。”
阿纳哈德脸色一变。
唰——
魁梧的身躯拔地而起,剑光跳跃间冲向猫鹫。
由上至下,阔剑迎面朝着猫鹫一劈!
半空中垂直落下一道银光!
猫鹫像陀螺一样转动身体,剑刃随之高速转动,好似水银泻地反射出一大片耀眼的银光,卸掉了挥来的大部分劲力,剑尖随着惯性,戳刺大汉的手腕。
……
金铁连续交击,阿纳哈德雷霆万钧地挥动阔剑,剑风呼呼作响。
好似风暴雨夜的海面。
攻势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
而猫鹫就是海上一艘独木舟,随着惊心动魄的海浪高速漂移、颠簸不定。
多次险险船毁人亡。
却始终保持着平衡。
两道身影交接了十秒,蓦地分开。
猫鹫屈膝半蹲,十指缓缓蠕动拿捏剑柄,虎口一阵发麻,继续言语攻击,
“阿纳哈德,你几十年来仰仗的冰冷而坚强的意志,心灵的盔甲,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弱点。”
“没有感情…无法对同伴袒露内心,你注定将一生独行!”
大汉冷着脸,不言不语,再度挥剑朝他攻击。
剑刃破空声中。
猫鹫突然消失。
他茫然地环目四顾。
心头一个声音响起。
那家伙对的!
阿尔祖、埃兰、艾加、伊瓦尔…如出一辙的谆谆告诫回响在心头。
消失的感情既是优点,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破绽。
可惜,作为一个身心俱冷的人,阿纳哈德永远无法理解,感情的意义!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熊派学校支离破碎,即便恢复了感情。
一切也无法挽回——
“阿纳哈德!终于找到你了!”
骤然间,学院半空破开一个布满漆黑旋涡的方形传送门。
三位披着长袍的身影飞出门扉,轻盈落地。
周身魔力灵光霎时夺目。
当先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