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锐克制着自己想去碰一碰自己的脖子冲动,那里曾经有几乎致命的伤口,不过常年隐藏在衣领下面。
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差点贯穿整个脖子的军刀几乎成了他心理阴影,即使他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一切从他身前擦过,或者是已经对他造成伤害的武器,但是那一刻死亡的感觉实在是过于鲜明,以至于在面对相当危险的情况时,他总要轻轻碰一碰自己的伤口,提醒自己要警惕。
已经长好的伤口同样不允许任何人触碰,每一次,他用手指划过伤疤时本能般的战栗感总能让他的头皮发麻。
这件事情他确信自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会知道?
他观察了自己多久?又有多细致?
楚锐无法忍受自己一直被监视的现实,他习惯性去控制很多东西,但他绝对不喜欢别人控制自己。
聂远洲看楚锐的脸色确实不太好,虽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像从前那样发病过了,但他仍然心有余悸,他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去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情等休息好了再说。
楚锐点点头,道:谢谢您的关心。
一直默不作声的颜静初突然开口了,道:恕我冒昧,元帅阁下,我想问您几个问题。
楚锐道;您说。
颜静初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地方,他像是问自己家人那样自然地说:您的婚姻还算美满吧?
楚锐一愣。
聂远洲也愣了一下。
楚锐微笑了一下,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拿出去和陌生人讨论的问题,他说:如果我说不美满,他顿了顿,在聂远洲不动声色的注视中补充,您难道会给我找一个会让我婚姻美满的对象吗?
颜静初实话实说道:当然不会。
而且就算他愿意,也要廖谨同意离婚才行。
楚锐道:我非常幸福,我的婚姻生活完美地符合了我所有的想象。包括他的伴侣。
颜静初论年龄是楚锐父亲那一辈的人,他这时候说话也像个普通长辈,哪怕这张年轻漂亮的脸让人没法轻易拿他当长辈来看待,很好。他说。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这个很好也不是表达满意,之后颜静初就没有问下去的打算了。
他们又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颜静初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说:我希望楚先生的婚姻永远这样美满。
聂远洲很少能和颜静初达成共识,这次却是出奇的一致,谁说不是呢。他说。
楚锐心不在焉地翻着一份文件,突然道:舰上有什么职业需要防护服吗?
您说哪种防护服?终端问。
楚锐道:我并不清楚。
终端回答道:阁下,目前舰上有两种防护服,一种是非医用防护服为了防止出舰之后外部环境对工作人员造成伤害,另一种则是医用防护服,防止实验中出现放射物影响身体健康。
很详细?
摸起来没什么区别。
楚锐道:这种防护服每次使用都需要备案,对吧?
终端回答说:是的。
楚锐道:我需要一份名单,在从舰船离开首都星到现在这段时间内,有多少人使用了这两种防护服。
终端道:好的,请您稍等。
楚锐闭上眼睛。
他确实没有休息好,他拿起桌面上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不多时,终端传来了名单。
楚锐一个一个看下去,上面大多数的名字他都很熟悉,而且都能把名字和脸对上。
由于没有特殊任务,使用防护服的人并不多,医用防护服比非医用防护服用的还要多,非医用防护服用了一次,医用用了五次。
而且之前使用非医用防护服的军官之前因为个人原因中途离开了。
今天就有几位研究人员使用了医用防护服,其中包括廖谨。
要是廖谨之前没有把他一把拽归去的话,他也不会如此怀疑廖谨,至少,他会把这个疑问长久地隐藏在心中。
他看了两个多小时的文件,在天彻底黑了之后才慢悠悠地去找廖谨。
越衡安的房间就在廖谨旁边,所有的研究人员都住在这层。
楚锐轻轻敲了敲门,廖谨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门自己打开了。
他走进去。
廖谨的手正压在他胸骨那个位置的纽扣上,看样子是要解开。
楚锐找了个地方坐下,正好能把廖谨所有表情一览无余,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他开玩笑道。
廖谨放下手,坐到了楚锐面前,姿态放松地问:您来倾诉您的疑问了?
楚锐低头一笑,道:算是吧。
这样的角度廖谨能清楚地看见楚锐的面孔,他从眼睛看起,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地划过楚锐的眼睛,鼻梁,还有嘴唇。
他以一种相当温和,没有攻击性的方式看着楚锐。
楚锐的嘴唇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