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裴恭案件的人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岑熙也试图找过几次,不过都未能如愿以偿。
眼下时间紧迫,没有了专擅跟踪暗查的锦衣卫,方岑熙一己之力,便只能一早掐准此处。
也不过几天功夫,先前还令人心惊胆战的鬼差无常,果不然各个似狗爬一般,趁夜钻过了顺天府的城墙。
蒋三巧儿不知妹妹已经入葬,还一心要回村里去瞧最后一眼。殊不知玉华轩的人和村民早已经在河桥村守株待兔,转头便将她抓回了城。
蹲守在村落的锦衣卫虽一早往镇抚司报了消息,可裴恭不在,此事自然也就如同泥牛入海,再没了音信。
蒋三巧儿被抓回玉华轩打得半死,老鸨十三奶奶也彻底没了再折腾下去的耐心,一不做二不休,干了老勾当。
蒋三巧儿就像被河桥村卖给十三奶奶似的,又遭那玉华轩重新换作一包金锞子,封进棺材里送回河桥村去结阴亲。
棺材自是像先前一样,被停在京外的无常祠中。
方岑熙尾随而至,方借着月光瞧见那棺材的四个角都被铜钉结结实实固着。
别说是奄奄一息的蒋三巧儿,便是和活生生的人,被封在这样的棺材里,恐怕也难再逃得一线生机。
方岑熙忙不迭卸了铜钉,费力推开棺盖。
月色倾进棺材。
蒋三巧儿浑身是伤,还睁着双不肯阖住的双眼,吊了最后一口气。
方岑熙轻轻叹息,忙将人连扶带托拉出棺材,先替奄奄一息的蒋三巧儿草草处理伤口,又重封住棺材,将人藏在祠外的树林里。
留在祠中很快便会被村民发现,可躲在外头亦是天寒地冻,更非长久之计。
他利落地捡柴生火,另一面想法设法去找锦衣卫是不是还留着裴恭埋伏在河桥村的人。
天边逐渐泛了白,方岑熙却无甚收获。
他正琢磨还有什么法子能把蒋三巧儿全须全尾带回顺天府,便从不远处听得了动静。
眼见得远处那人穿洒金的麒麟袍服,外头罩着斗篷,显然是内卫中人,方岑熙便紧忙借荒草掩了身。
如今这地方,不该有内卫出现。
他竖着耳朵打起十二分小心。
背着方岑熙的内卫协领先说得话:“大德?好你个大德,如今是改头换面了?”
“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躲在内卫眼皮子底下,还敢大摇大摆在南城闹出动静。”
“曾协领觉得这地方不好?那每年享用我那几百两银子好不好?那可全都是这里的村民心甘情愿捐供上来的。”
曾哲恼羞成怒:“你要怎么才肯走?”
“你答应过,会让临远去死。”
“我还没看到那天,所以,我自然要留在这块能望见顺天的地方。”
第29章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两个人的交谈刚持续了短短几句。
但也就是这么一点间隙, 方岑熙便借着了机会,彻底将那位“五村大德”怀虚子的样貌看得一清二楚。
初阳才掠过树梢,斑斓的光晕似琉璃环一般层层叠叠堆积在寒空里。
方岑熙眼前, 是个不能再眼熟的熟人了。
他根本不是什么大德,而是三年前散布谣言, 滥杀无辜,谋夺君位, 试图造反的叛贼, 叫做李司波。
动荡政权是大罪,何况内卫权无禁境, 手眼通天, 自然很快将其抓捕羁押。
当初的李司波, 正是犯在协领临远, 也就是方岑熙手中。
故而他们其实在三年前,便早已有过数面交锋。李司波在临远手里受尽了活罪,谋反大业也被摧毁,彻底功亏一篑。
也是因着这个缘故, 李司波恨透了内卫, 更恨不得将临远千刀万剐。
立在曾哲对面的李司波,装模作样地扬起拂尘:“曾协领, 凡事讲求道法自然。”
“待贫道与曾协领机缘成熟,便定会退去。”
曾哲面巾下传来一声冷笑:“你威胁我?”
“内卫身份皆是绝密, 十二个协领的真面目唯有令主见过, 我怎么可能随意得知?”
“贫道不敢,贫道三年前就该是个被内卫处决的死人, 若不是曾协领动手脚相助, 只怕如今坟头草都该有丈八长了。”
“曾协领心里临远不好对付, 留着他,早晚会摸到咱们后头那一位。到时候不管是暖阁知道曾协领身事二主,还是皇帝明白曾协领阳奉阴违,恐怕你都是死路一条。”
“曾协领,杀了临远,于你我皆是百利而无害的事。”
“如今有贫道在,多少还能帮一把忙,你这矛头,不该指在贫道身上。”
曾哲皱住眉头,又与李司波忿忿争论两句,但最后终究还是妥协下来。
毕竟,没人会同钱过不去。
方岑熙心下知道,李司波卷进五村,事情便复杂起来。
如今他带着蒋三巧儿,在五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