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安静被第三个人彻底打破,一阵风雪毫无征兆地拂进屋中。
曾哲眯了眯眼,而后才抬眼看清来人:“裴恭?”
“你找来的倒是快。”
裴恭不言,只是披着满身风雪,大步流星地跨入屋中。
曾哲这才施施然瞥一眼方岑熙道:“裴千户先前着人看着他,不知是有什么你们二人之间龃龉?”
裴恭的目光便转而睨向曾哲。
眼前的曾哲虽还穿着内卫的行头,可裴恭对他太过熟悉,即便不看脸,也能认得出来。
于是,裴恭便只冷声道:“与你何干?”
“你们十三司是果真跟到保第来了,一群狗皮膏药。”
曾哲轻笑:“旁的事倒也的确无干,可眼下这件,却脱不开干系。”
“实在是巧,我来替十三司处决叛徒,昨日午后府衙在南城的废弃宅院里寻得了这姓方的。”
“你瞧瞧,这是什么好东西?”
他说着,便将一块物件信手抛进裴恭手里。
裴恭凝眸一瞧,那是方岑熙的内卫令牌。
一面刻有“协领”二字,另一面则刻着“临远”。
曾哲忍不住嗤笑道:“裴千户,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知不知道当初从你手里抢走宣府卫叛徒的罪魁祸首,现在就在你面前?”
“知不知道被十三司派去制你们裴家于死地的,就是他方岑熙?”
裴恭垂着眸子,眼帘便掩住了他的情绪。
曾哲看不清裴恭的情绪,便只作他是过于诧异,已然忘了露出任何表情。
想到这,曾哲便又大发慈悲似的对裴恭道:“他的牌子就在你手里。”
“你想一想惨死的裴总兵,还有枉死的宣府卫外路三万大军,这究竟都是拜谁所赐?”
“他本就是该死的人,如今会得疫病,岂不就是报应?”
“你还救他?裴千户,你被人耍了知不知道?”
裴恭不言,只是朝前两步,拇指径直轻顶住刀镡往外,抽着刃子转瞬便露出刀鞘。
“嗡”地一声刀鸣骤然响彻四周,裴恭的雁翎刀已经全然出鞘,刀尖的冷光晃眼,转瞬便扑簌簌带着一抹亮光,划过方岑熙的脸。
曾哲瞧着眼前的动静,不由得心意满足地勾起唇角来。
他记得,梁国公府的裴恭一向鲁莽。
如今虽要费些功夫,可若是让裴恭亲手杀了方岑熙,无疑就是让梁国公府和十三司,彻底撕破脸皮。
这比起方岑熙悄无声息地死在哪个未知的角落,实在要有用太多。
曾哲泠然道:“如今这姓方的,是横竖要死。”
“我只不过与裴千户送个顺水人情,想请裴千户记我一份好。”
只是话音还未落下,裴恭骤然嗤笑出声。
“不愧是十三司,这人情倒是新鲜得很。”
“既然这位协领如此诚心诚意,裴某自当领情才是。”
曾哲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裴千户放心,不会有第三个活人知道今天的事。”
裴恭认同似的点了点头,转而又看向曾哲。
“诶,协领大人你过来,离我近点。”他眯了眯眼,冲着曾哲轻挑地勾勾手指,“对,到这边来,朝这边转点身。”
曾哲被裴恭这莫名其妙的要求搞得莫名其妙,便忍不住问:“裴千户堂堂五品,难不成没杀过人?如今是发憷了?”
裴恭还不等他那一句话问完,便不动声色地将锋刃一转。
几乎是不消更多反应,雁翎刀便直直没进曾哲下腹。
曾哲万分惊讶,散开的瞳孔里恍惚写着“你怎么敢?”这几个大字。
裴恭却不以为意。
他不慌不忙得瞥一眼方岑熙,便又插科打诨似的对曾哲道:“叫你过来点。”
“他都快没气了,哪还能动弹得了?你在那把血溅他身上,怪难洗的。”
“回头万一糟蹋他一身衣裳,他还得唠叨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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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裴俭让的喜欢,绝不会作枷锁
风雪簌簌地掠过屋檐, 漾着尖利的响动。
曾哲根本顾不上肢体的苦痛,他满眼只剩下错愕:“你怎么会……”
他终于后知后觉:“你们……”
裴恭冷眼将刀抽出来,嫌脏似的在曾哲衣服上蹭了蹭顺着血槽流到他手背的血。
“你们是不是就这么把刀子戳在我二哥身上的?嗯?”
“杀人偿命, 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裴恭不动声色地又给了曾哲一刀:“你说我二哥被人捅了刀子是什么感觉?”
“这么多年在宣府大大小小几十仗,他满身都是伤, 怎么最后就护了你们这群狗王八犊子?”
“刀子没捅到你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