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秋风瑟瑟,落叶翩飞,往日车马不绝的官道人烟寥寥,唯有一辆半旧马车孤零零停在路边。
“好了,便送到这,回去吧!”卢植微微佝偻着背,对张茉摆了摆手,登上马车。
因反对董卓废帝,卢植侥幸捡回一命,却被罢了官。
这个当年被灵帝从平黄巾前线以囚车押回,都不曾气馁的老者,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原本挺拔的身躯弯了下来,就连走路也变得蹒跚。
张茉不禁想起当初义父被罢官回乡场景,和眼前一幕是何其相似,先生品德高尚,一生淡泊名利,只想匡扶社稷,济世救人,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历史上的卢植具体死于哪一年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大约就在这几年,此一去或许就是永别。
压下心头酸楚,张茉走到马车窗口轻声道,“先生,您莫灰心,董卓倒行逆施,必然天下共诛,您千万保重身体,等着看他身首异处的一天。”
卢植掀开车帘看着她,想起王允曾和他聊过此女这些年在晋阳战鲜卑、退白波的传奇事迹,此女乃兵圣转世,或许将来她可挽大汉将倾之势,他灰败的双眼微微一亮,声音洪亮了几分,“好,先生等着那一天。”
张茉笑了笑,递上一本书籍,“这是我写的话本,给先生路上解闷的。”
卢植伸手接过,有些诧异,“纸质书籍?此物稀缺,你从何而来?”
张茉又递上一个包袱,“这是我在晋阳时做的,先生喜欢整理经义典籍,我给您准备了一大包空白书,您回乡后若无事可做,便每日写写书打发时间。”
张飞帮着把包袱提上马车,卢植看着满满一大袋的书本更为惊诧,“此物竟是出自你之手?”
张茉点头,“是啊,我在晋阳还有好多话本书籍,先生好好保重身体,等这些用完,过段时间我让人再给您送一些去。”
希望有此精神寄托,先生能多活几年!
卢植捧着书热泪盈眶,“好!好!先生当初破例收你为弟子真是做对了,此书一旦普及,乃造福万事之功。”
见他眼中又燃起勃勃生气,张茉这才放下心,后退两步,拱手鞠躬,“先生一路顺风,万望保重!”
“小师妹放心,我会把先生安然送到涿郡。”刘备牵着一匹黄鬃马,站在马车旁道。
洛阳的水已经浑浊了,而这股浊水必将搅动天下大势,他也该去为自己寻条出路了。
张茉提醒道,“董卓此人睚眦必报,你们路上千万小心,防他派人暗杀先生。”
张飞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放心,有我兄弟三,他敢来多少咱们杀他多少,保管一个活口都不给留。”
“三哥,你路上可切莫饮酒,带的那些酒到了涿郡才可饮用。”若非自家先生亦爱饮酒,她才不会答应张飞带酒上路。
“晓得晓得!”
张飞嘴上嘿嘿笑着答应,心里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关羽在一旁道,“阿茉放心,我会看着他,到涿郡前,一滴也不让他饮。”
关羽还是比较稳重靠谱的,有他承诺,张茉放下心,又取出一袋钱交给刘备,“些许盘缠,带着路上用。”
刘备忙推辞,“叨扰你许久,师兄已觉过意不去,这钱万不能收。”
“此去涿郡路途遥远,一路上人马吃用需花费不少,多带些银钱也方便些,你我师出同门,如此客气做甚?”
刘备还欲推辞,张飞不耐道,“咱身上确实没多少钱了,既然是阿茉一片心意,大哥收下就是。”
刘备这才不好意思收下。
“好了,早点启程吧,莫走夜路!”
张茉朝几人挥了挥手,看着马车越行越远,直到再也望不见了,才转身回城。
回到王府,刚进内院,梅香急急忙忙跑过来,一脸神秘道,“吕恩公来了!”
张茉怔了一下,继而紧张道,“他从哪里来的?可见过父亲了?”
梅香摇头,“翻墙进来的,在院子里等着呢。”
张茉疾步回了自己小院,果然看见吕布好整以暇躺靠在她平日坐的摇椅上,满脸惬意得摇着。
“你来做什么?”
“还是你这里舒服!”
吕布坐起来,拽住她坐到自己腿上,双手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声道,“许久不见,好想你!”
张茉挣开他站起来,没好气道,“见也见了,没什么事回去吧。”
她说着转身就要回屋,吕布在后面问道,“你做这么多只是想保你义父一家是不是?”
张茉脚步一顿,转身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吕布走上前把她拥进怀里,低声道,“我知道,你其实只是想自保,几日前我曾奏请董卓罢了你父亲官职,让他回晋阳养老去,奈何董卓不同意,我原想告诉他王允并非真心投效,又怕他得知后一气之下将你父杀了。我已经尽力了……”
“你真请董卓罢我父亲官职?”
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