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是个收获的季节,并州虽多兵灾,好在今年老天赏饭吃,从开春到现在一直风调雨顺,地里庄稼长得极好,一串串金灿灿粟穗看着格外喜人。
“今年收成不错,应能攒下不少粮草吧?”晋阳城外的田间小道上, 高顺看着地里忙忙碌碌的农人,不苟言笑的国字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早在两个月前他便知道主公要回并州了,这半年多自己已把并州各方势力了解得差不多,主公欲成大事,必得先把并州这些势力清理干净,尤其白波和南匈奴。
而要发动战争,粮草必须要充足,老天眷顾, 今年并州迎来了大丰收,主公又带人去劫了郿坞,这些粮草要支持一场较大规模的战争应该没问题了。
杜畿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庄稼是长得好,然收上来的税未必会比往年多多少。”
高顺不解,“这是为何?”
杜畿道,“这半年多,我几乎走便了太原、雁门和西河各县,各县登记的人口、田地、赋税文案我皆看过,也去各乡里考察过,发现此处问题比关中更为严重。”
“什么问题?”
“关中土地虽多被大家族兼并,然并无一处荒废,而并州,尤其雁门郡靠近鲜卑、匈奴诸县、雁门、太原靠近太行这边, 土地几乎皆荒芜, 还有太原南边诸县,去年遭白波军洗劫, 大户被屠杀, 平民多逃亡或为贼, 土地几乎无人耕种。太原、雁门其他县土地又多数被大家族掌握,这部分人最擅长隐匿税费,能收上来多少?”
杜畿长长叹了口气,“这诸多县里头,也就去年经主公重新分派了土地的西河四县情况最好,然西河郡去年刚经历战乱,民生经济正在恢复,税收上该宽松些。”
听杜畿这么一说,高顺眉头跟着皱起来,“那这问题该如何解决?”
杜畿道,“首要问题便是人口,只要能吸纳进大量人口,以太原、雁门、西河三郡的土地产出,便是暂时不解决隐匿税费问题,光靠这些被荒废的土地,要支持主公征南匈奴也应该没问题。”
高顺对民生经济虽然不太懂,但在并州待了半年多也了解了一些,他叹气道,“我二人来并州这许久,看到的只有往外逃亡之人,却不见有人往并州来,尤其去年董卓把并州军调走后,逃亡之人更甚,去哪里吸纳人口?”
杜畿道,“并州东边黑山有百万人口,南边白波也有十余万,只要有足够多的粮食,要吸纳一些人来也不难。”他摊了摊手,“可惜我等根本无粮。”
他背着手往回走,“而今只能等主公从郿县回来再商议此事,也不知主公能带回多少粮食?”
高顺跟上他,“郿县离此路途遥远,路上人马消耗要用掉不少,伯侯还是期待主公多带些钱回来实在点,有钱便可派人去冀州购粮了。”
吕布虽然派了这二人先来治理并州,然而并州牧本人没来,又没有军队过来,就算有王家帮着周旋一二,也没什么人买他们的账,杜畿这半年多做的工作也就是把并州三郡的实际情况详细考察了一下,罗列出一系列问题,以便来日吕布过来可以快速解决。
高顺平日除了训练训练郡县兵,便是关注周边各势力动态,期间白波军试图进犯太原,被管亥带人揍了一顿又退回去了,而南匈奴去年被吕布打得元气大伤,知道并州牧是吕布,更不敢再来捋虎须,于夫罗想巴结吕布,也很安分,也就黑山和白波时不时来袭扰一下,还算安定。
两个月前,先行回来的徐荣兵马进驻太原以后,聚义寨的人便又退回太行,继续当黑山贼去了。
杜畿二人走出田埂,跨上拴在大路边的坐骑回城,刚行至城外,却见远处疾奔来一骑,激动叫道,“都尉、长史,主公回来了,队伍已过祁县。”
杜畿大喜,“主公回来得还真是快啊,我算着初秋能回便算快的了。”
他立即拨转马头,招呼高顺,“走,我二人一同去迎接主公。”
两人策马往祁县方向奔去,刚出晋阳地界,远远便看见吕布的队伍。
吕布见前方有人来迎接自己,胡子拉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磕了下赤兔快马迎上去,却见来人只有杜畿、高顺和几个随从,并不见阿茉,脸上笑意不由一僵。
阿茉难道都不想我?为了快点回来见她,可是把行程生生缩短了半月。
高顺二人并未察觉吕布这点细微的表情变化,上前见过礼,杜畿一脸兴奋道,“主公,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吕布微微颔首,“二位这半年多辛苦了。”
杜畿有些惭愧道,“我二人其实也没做什么事,一点都不辛苦。”
“帮我代管并州便是最大的功劳,且先回城,其他事明日再仔细同我说说。”
吕布说着已经又驱动赤兔,一边走一边对杜畿道,“此次运送回来的东西颇多,伯侯这几日辛苦一下,帮忙规整清楚,登记入册。”
杜畿笑道,“属下这些时日可闲的慌,主公回来便好了,有何事尽管吩咐就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