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几条船被炮弹击中了,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些炮弹一旦击中这些船,几乎立刻会着火,甚至有一些落在海里的炮弹,在爆炸后还能喷出蓝黄色的火焰漂浮在水面上,尽管时间很短,但这个现象让我们联想到魔法,当然了,现在我知道那其实是一种燃@烧@弹,但在当时,目睹这种景象的人几乎肯定会产生巨大的心理震撼……
然后,打击终于轮到了我们头上,我先看到远处海面有一股黑烟,由于海风的作用,那道烟柱几乎与海面平行,烟柱中时隐时现几片蓝色的船帆,那就是传说中的澳洲大铁船了。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如果从底舱的窗口都能看见那条船的话,那么距离我们已经一定是很近了。
然后是一声爆炸和桅杆断裂倒塌的声音,当我突然发现倒下的桅杆砸碎了栓脚镣的木桩时,我就下意识地停止了划桨并站了起来。
然而并没有鞭子落在我的背上,因为整条船都处于混乱之中,于是我就这样拖着一米多长的铁链从船舷一侧跳入水里。
幸好,我所在的船队位于最靠近海岸的地方,不然我很可能像大多数同伴那样,因为体力不支沉到海底……”
卜弥格神父在书里记录了一些关于那场海战的数字:
“那场海战大约有四千人战死,其中超过半数是奴隶桨手,四十五艘参战的大、中、小型排桨帆船中,只有九艘小型船依靠灵活的游走逃离了战场,其余不是被击沉就是被烧毁或被俘获。
根据我后来了解到的战场情况,当时徐志指挥丹阳号充分利用了自己的机动性优势,他一直让自己的船跟敌人的大队船队保持一公里左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丹阳号上的两门七五舰炮能够准确打击敌船,而敌船上的最远只有六百米射程的青铜炮根本打不到他。
当敌人的船队试图靠近澳洲船时,王国的船长们很快会沮丧地发现,无论自己对安拉的祈祷多么的虔诚和声嘶力竭,自己船上的那些可怜的奴隶桨手们也爆发不出能让自己满意的船速,他们无论使出多少力气、身上了挨多少鞭子,也跑不过“澳洲魔法船”……
当然了,神父的回忆录只是文字描述,其实在事件发生的那天,战场上情况要复杂生动得多。
当时,丹阳号是依靠其优秀的机动性和敌人的不甘和愤怒,很容易地“牵引”着这只庞大而迟缓的船队在海面上兜圈子。
只不过,船队每兜了一圈,排桨帆船里就少掉几艘——这些船无一例外地很快沉没或者无助地漂浮在海面上,像火炬一样熊熊燃烧。
直到船队里的一部分“聪明的”船长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知道,现在除了无谓地绕圈子和无谓地损耗外,自己这方根本无法给敌人造成任何伤害,哪怕士兵们冒着炸膛的危险往船首青铜炮里装填进更多的黑火药,那些打出去的实心铁球仍然距离那艘魔鬼船很远很远……
于是一些船只开始调转船头开始与魔鬼船脱离,特别是处在最前缘的那些排桨船们,他们还在遭受魔鬼船的炮击。
紧接着,一些船开始脱离阵型逃跑了,很快,整个船队的阵型被打乱、进而开始崩溃,最终四散而逃。
看到这个情况,徐志才命令丹阳号转入追击。
为此卜弥格神父在回忆录里写道:
“……那个场景让我想起五十多年前发生在英格兰岛外海的格拉沃利讷海战,骄傲而笨拙的西班牙无敌舰队遭到英国人灵活的小型舰队的机动攻击而导致严重的挫败。
当然了,与七十多年相比,英国人得到了上帝在天气方面的眷顾,因此我认西班牙人失败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天气----上帝居然眷顾了新教徒……
而在爪哇岛东部的这场海战,澳洲人的胜利基础则完全是技术优势。
因为,尽管气候和海况对排桨帆船的航行很有利,但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人力驱动的排桨帆船在机动性和速度上根本不是澳洲蒸汽动力船的对手,更何况,土著人装备的青铜炮无论是在射程上和威力上根本无法跟澳洲人的七五舰炮抗衡,双方之间的巨大技术差距是这场一边倒战斗的关键因素,仅仅一个上午,土著王国的四十多条排桨帆船就几乎损失殆尽----其中六艘三百人级别的双层甲板巨型排桨帆船被澳洲人发射的燃@烧@弹烧毁了四艘,剩下的两艘一沉没一被俘。
除了逃走的九条小型排桨帆船外,一共有二十五艘中型和小型排桨帆船被击沉或烧毁,这场海战以澳洲方面无一损伤的结果,给土著王国的海军以毁灭性的打击,从此土著王国丧失了制海权。
我听说,被俘虏的那条巨型排桨帆船和同样被俘获的五艘百人级中型排桨帆船作为泗水自由邦的水上警务船使用了十年才被替换,还听说那六条船在十年前退役后卖给当地的一家由当地华人和土著人共同投资组成的内河贸易公司,现在仍然在使用中,可惜由于时间和行程的关系,我没有亲眼看见,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登船参观参观,弥补一下个人的遗憾----那是见证了历史的船,是很值得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