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妹妹?”
戚寸心惊奇地打量着这女子,怪不得她总觉得虽是同样一张脸,眉宇神韵却是大相径庭。
“我与绿筠幼年失散,我被人卖去西域,此后多年再难与她得见,我当初一定要走通西域与中原的这条商路,也是为了寻她。”
“待我总算找到些线索去东陵时,却不曾想,晴光楼没了,她也不知所踪,我此次提前来月童,就是想寻个机会见太子妃一面,我听闻她临走前最后见的人,是你。”
枯夏十分有礼,待戚寸心走过来坐下,便伸手替她斟酒。
“的确是我。”
戚寸心点了点头,“可绿筠姐姐走时,却并没有告诉我她要去哪儿。”
“太子妃可想仔细了?”
枯夏问道。
“嗯。”戚寸心应了一声。
枯夏闻言,也许是有些失望,那双眼睛半垂下去,片刻后,她面上再添笑容,“无论如何,我送出一颗冬绒珠替太子妃解围,涤神乡的程乡使也给了我丰厚的报酬。”
“不过,”
戚寸心想了想,又说,“我觉得她一定会回南黎。”
在晴光楼时,有一回戚寸心在后院洗衣服,回头便望见楼上的窗棂内,绿筠穿了一身南黎人的衣裙,站在铜镜旁细细地打量着自己,她嘴里哼的小调也是南黎的小调。
戚寸心曾是那样想要回到南黎的澧阳,她觉得自己不会错认绿筠的那颗归乡之心。
“她也许会回青溪。”
戚寸心想起那吴侬软语的调子。
“青溪”二字入耳,枯夏端酒杯的动作一顿,她抬起眼睛,“青溪的确是我与妹妹的家乡,此前我已经遣人去找了,没什么消息,但今日听太子妃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也许该再去青溪一次。”
戚寸心还欲再说些什么,子茹却忽然走进来,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戚寸心面前,“姑娘,方才有个小孩儿来送东西给您,奴婢查过了,这东西没毒,但字条却很怪。”
戚寸心闻言,目光落在她递来的油纸包上。
那油纸已经半褪,里头是一个烧饼。
乍见其中皱巴巴的一个纸条,她眉心一跳,忙问子茹:“这纸条原来是不是折成了青蛙的形状?”
子茹应声,“是的。”
戚寸心站起身来,接过那纸条来一看,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生辰吉乐”。
“一定是小九。”她捧着纸条说道。
在东陵时,只有小九会在她生辰的前三天买一个奶酥烧饼,塞一个青蛙形状的纸条在油纸包里,再留下一句话。
可小九怎么会到南黎来?
戚寸心才想让子茹去请那个送东西的小孩来,可不经意地看到纸条折叠的背面还有字痕,她翻过来一看:
——“寸心,救我。”
第62章
谢缈在裴府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才见裴寄清拄着拐撩着衣袍迈上石阶来。
圆月窗仍映照庭内松枝,饲弄花草的仆人才朝裴寄清行了礼,便又拿起剪子修剪起枝叶。
“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裴寄清没在他身侧瞧见戚寸心,面上显然有几分失望。
他甫一走近,谢缈便嗅到他身上一丝若有似无的药油味,或因前几日雨下得频繁,这些天他行走常是要拄拐的。
“她去见枯夏了。”
谢缈端着茶碗吹开碗沿的热雾,抿了一口茶。
“你不问我,她也不来问我。”
裴寄清端起桌上的瓷碗,那是老管家才差人去街上买回来的鸡脆饼汤,他捏着汤匙喝了口汤,“寸心倒是愿意信我。”
“要不要来一碗?”他看向对面的少年。
“不用。”
谢缈言语简短。
“她如今仍是许多人的眼中钉,东宫侍卫府的人都跟着她没有?”裴寄清咬了一口鸡脆饼,说话间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您不也派了顾毓舒跟着,还问我做什么?”谢缈掀起眼帘,语气冷淡。
裴寄清闻言,笑得眼尾的褶皱痕迹更深,他拿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既不是为彩戏园的事来问我的,那就是你父皇用我要挟你了?”
到底是在官场里浮沉了大半生的人,有许多事,他一猜就透。
“想不到你还是个好外甥,也会替我着想了?”裴寄清满眼含笑,故意说道。
“舅舅想多了。”
谢缈对上他的目光,“您不会不知道我父皇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知道,他到底还是惦记着你我将他架在火上烤,让他不得不早立你为太子的事,这回,他算是逮住机会了。”
裴寄清状似不经意地观察着少年的神情,“他如此袒护二皇子,你可是生气了?”
少年闻声,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似的。
他漂亮的眉眼微扬,可眼瞳却是冷的,轻声嗤笑,“舅舅,我早不是个只会要糖吃的孩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