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戚寸心此时尚不确定,如果姜凡是关秋染的人,那么她方才又为什么要杀了他?
“太子妃容禀。”
关秋染一撩衣摆跪下磕了一个头,“民女深知裴湘小姐若是死在关家寨,必将牵连整个寨子的数百条性命,所以无论如何民女都不能看着关天璧铸下此等大错,裴湘小姐正在我院中,只是姜凡给她喂了十日醉,只怕还要几日才能清醒过来。”
“三小姐好算计。”
谢缈靠在椅背上,语气清淡。
“太子殿下天资聪慧,民女这点手段在殿下这里怕是不够看的,”关秋染恭敬垂首,将姿态放得极低,“若非殿下有心成全,民女今夜也不能成事。”
“你早就知道?”
戚寸心闻声便回头看向他。
“没有很早。”
他瞧见她皱着眉,便伸手去抓住她的手腕,语气也不自觉放得柔和了点,带了几分讨好,“因为只是猜测,怕你失望,所以才不想告诉你。”
谢缈从来不是个毫无准备便迎头直上的人,关浮波与她三弟之间不和,乃至关秋染不受关浮波重用之事,他都已查得清清楚楚。
只有关家寨内部有鬼,裴湘才有命活,但若他猜错关秋染这一步棋,他提前告知戚寸心,也不过是给她希望,又令她失望。
“三百九十六妹,那姜凡是个狠角色,当初苏明瑞夫妇设局引裴湘去报恩寺,便是这姜凡带着人将裴湘掳来关家寨的。”
莫宴雪忽然出声,待戚寸心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时,他颇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身边有从裴府带来的二十多名护卫,我瞧着他们个个身手都好,就……离开了一阵子,没想到被那姜凡钻了空子。”
“可是姜凡既是三小姐的人,那么你方才为什么要杀他?”戚寸心不由看向关秋染。
“他不是我的人,不过是个有所图的鼠辈。”关秋染跪得端正,谈及姜凡,她的眸子都是冷的。
“他图什么啊?”徐山霁捧着热茶,忍不住插了句嘴。
“图她啊,还能图什么。”
莫宴雪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臂,睨着关秋染的侧脸,懒懒地说道,“关三小姐不过顺水推舟,假意与他私定终生,骗得那傻大个团团转。”
他吊儿郎当的,语气里却莫名透着一丝酸味。
关秋染却只静默地瞥他一眼,随即再度朝戚寸心与谢缈拱手,“姜凡此人心狠手辣,更是油盐不进,民女只得出此下策。”
若非是姜凡方才顾着救她,也不会被她抓住机会给他一刀。
“殿下,民女斗胆,请殿下饶恕除巫医以外的寨民,民女保证,我关家寨往后绝不再借孟婆之名,行祸乱人心之事。”
关秋染说着便又俯身叩首。
这一夜雨声烦乱,直至东方既白,雨势才总算削减,有逃跑的香客在知府衙门击了鼓,一大早新络知府便遣了官差不顾泥泞上孟婆山查探情况。
“你不露面,官府那儿怎么办?”戚寸心在裴湘的床前端详了片刻她的面容,又听见徐允嘉在门外的禀报,便问谢缈。
“那就是关三小姐的事了。”
谢缈神情极淡,“关浮波死了,可她这么多年给新络知府的好处并不少,关秋染是关家寨的新寨主,她自有办法解决此事。”
“可是,”
戚寸心回头去看仍未醒来的裴湘,“我们只怕等不到湘湘醒来再走了。”
“莫宴雪既会留在这里,想来她也不会再出什么事,她若醒了,便将她送回月童去。”谢缈轻瞥一眼昏迷不醒的裴湘,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的褶皱,随即牵起她的手走出去。
“公子。”
等在庭内的苏家三爷苏明安谨慎地唤了一声,他甚至不敢抬头直视谢缈。
“苏家有你苏明安也算万幸。”
谢缈语气轻缓,却令苏明安一时后背冒冷汗,他再将身体伏低些,恭敬地说道,“是殿下……不,是公子给了我三房活命的机会。”
苏明瑞夫妇脑子拎不清,苏明安却是还算清楚的,所以昨夜见了徐允嘉之后,他便知道,此时若不听太子令,苏明瑞夫妇所为之事必定连累整个苏家,到时他们三房也逃不脱杀头的罪名。
“守好裴湘,她再出事,你苏三爷就没那么好运了。”
谢缈看也不看他,牵着戚寸心的手步下阶梯,朝院门走去。
待出苏府后门,戚寸心抬眼便瞧见马车旁的人赫然是徐山岚,她愣了一下,“世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是刚到。”
徐山岚眼下一片青黑,风尘仆仆的,他笑了一下,站直身体,但见谢缈率先上了马车要拉戚寸心上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唤了声,“夫人。”
“她……还好吗?”他还是问出了口。
“她被喂了药,要过两日才能清醒。”戚寸心松开谢缈的手,回过头来,“世子,你要去看看她吗?”
徐山岚犹豫了一下,他回身又瞧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