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听到了谁的声音?
缓缓睁开眼,便见青涩又稚嫩的姚舒云咬牙切齿地揪住她的耳朵,又粗暴地一把掀开锦被,一边将她从床上拖出来,一边厉声质问道:
“是不是你把陛下的那座琉璃屏风打碎了?”
姚正颜张了张口,惊愕地望着她:“我……”
窝着一腔恨意又摸不着头脑的姚正颜傻眼了。
姐姐姚舒云?
陛下的琉璃屏风?
她不是被姐姐和夜锦联手囚.禁于寻王府,然后毒害死了么?还有皇上,皇上他!但怎么眼下她还好端端的在……在宫中?
对,是在宫中。
看这周遭的摆饰,熏香袅袅的暖阁,浅粉色的帷幔,叮铃晃动的珠帘外摆着一盆娇嫩欲滴的并蒂莲,以及散了一地渣渣的琉璃碎片……应当还是她们以前姐妹共住的烟秋宫。
可是她打碎了皇上的琉璃屏风这事,不是她进宫的第一天就闯出的祸事么!
是她做梦了还是时光倒退了?
但不管是什么,先前她所遭受的痛苦绝对真是得令人毛骨悚然!
见姚正颜醒来了还一脸无辜地呆愣着,姚舒云更是急得要命,钳住她的臂膀奋力一摇,头一回声嘶力竭地动怒斥责她:“你说话呀!是不是你!”
她不过就随冬晴姑姑出去熟络一下宫中各处的功夫,回来就见地上碎成一地琉璃屏风,不用想都知道是她这个向来毛毛躁躁的妹妹干的。
她顿时吓的脊背发凉、六神无主,多恨这一刻姚正颜不是她的妹妹!
她们不过才进宫第一天啊,好不容易逃离那个穷乡僻壤、脱离苦海,她就闯出这样的祸事来连累她!
陛下是什么人?那样冷面不近人情的大祁君主,若非她们祖坟冒青烟,碰巧救了他一把,他心情一好才随口丢下一句“将她们带进宫”,否则她们这样低贱的草民,是几辈子都高攀不上这样的富贵之流的。
可俗话说得好,他能高兴一时,哪能高兴一世呢?何况这才刚进宫就……
如今这样,她们姐妹俩怕不是死路一条,就是要前功尽弃了。
然而这死丫头倒好,闯了这么大的祸,竟然还敢躲着鼾声大睡,真是气煞她也!
一头雾水的姚正颜,实实在在被她这副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本能地认怂,下意识磕磕绊绊道了句:“我我不是故意的……”
姚舒云气到两眼带上猩红,重重的一巴掌扇了过去:“损坏了御赐之物,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我们会死的你知道吗!!”
姚正颜被这一巴掌打回了神,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最敬爱的姐姐,曾经也是因琉璃屏风而这样打骂过她。痛得这么真实,绝不是梦。
那先前的枉死也不是梦了。
他们真的害死过她,而如今,她竟真的是重生了!
“你这个……”见她丝毫没有悔意,姚舒云手一扬,又作势要打她,不料被听到动静的冬晴姑姑急忙制止了:“姚大姑娘!”
姚舒云手一抖急忙收回,立马委屈地拉着妹妹跪下,潸然泪下好生凄楚可怜:“姑姑,求姑姑救救我们……”
姚正颜也埋头低声啜泣。
冬晴一看这姐妹俩的架势,再看看地上的碎琉璃,便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想到皇上那样阴晴不定,她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陛下在御书房,奴婢领你们过去吧。”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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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凛冬,白雪纷飞。
皇宫的白玉石板上堆满积雪,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也只剩一片白皑皑。
人迹骤然隐匿的甬道两旁纷纷降下雪帘,徒留三行一深一浅的脚步印在雪地里。
“今年的雪来得早也来得猛。”
最前头的冬晴望了望这略显空荡的皇宫,偶有几个宫人缩着脑袋匆匆赶过,自己的轻声叹息也很快淹没在风中。
姚正颜也瑟缩地撑着桐油伞,默默跟在冬晴姑姑和姚舒云的后面。
又干又冷的寒风刮在身上,掀起衣摆猎猎。她低头瞧了一眼,身上穿的还是从黄牛坳出来时的青灰素衣。
这是她从前最宝贵、最体面的一套衣服——即便它粗糙发白,但依旧完完整整,没有一处补丁。
可与这富丽堂皇的皇宫相比,又实在窘迫得像个笑话,仿佛穿着这样的衣衫多踏足此地一秒,便是对此地的亵渎。
她们也的确才刚踏足不久。
前世,陛下带她们进宫后,对冬晴姑姑冷冷地丢下一句“你来安置她们”便匆匆离开了。
姚正颜并不在乎陛下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她只知道自己做梦也不敢想象,皇宫中的暖阁竟能在寒冬中烧的如此热乎!因为在过去的十三年里,她自记事起便是充满了对冬天的恐惧。
每年的寒冬都太冷了。
她连一件像样的棉袄都没穿过。
因贪恋这样的温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