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锦声嘶力竭地咒骂着,拼命摔碎所有触目可及的东西,与从前温润谦逊的王爷判若两人。
再多作停留恐怕就性命堪忧的管家,连滚带爬地跑出来,跑出老远才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气。
王爷太可怕了。
“姑姑,我家王爷尚有要事在身,今日恐不便进宫……”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管家,正艰难地回复姚正颜派来的人。
“管家,”恢复一派风光霁月的夜锦突然出现,还对着来人温和浅笑:“本王方才的确有些事耽搁了,只是二姑娘的邀约怎可推脱?管家切记日后莫要怠慢了。”
老管家已然惊惧得头皮发麻,连忙跪地恳求恕罪。
冬晴忽略王府管家的惶恐,浅笑着客套地福了福身,“劳烦王爷了,奴婢先行一步回宫复姑娘。”
夜锦点点头,待人走远后,才用冰冷嫌恶的眼神睨了一眼地上已然白发斑驳的老管家,“还不备马?”
“是是!”老管家踉踉跄跄地跑下去准备了。
遥遥望着皇宫的方向,想到即将要见的人,夜锦只得恨恨地压下心头那股戾气。
矿山已失,姚正颜却还不能弃,只要皇上还在意她,那他只要牢牢把握住她,定会有机会翻身!
进宫的一路上,家家户户都在欢天喜地地放鞭炮贺新岁,唯有他阴郁憔悴地失神。
有些迷茫,也有些心力交瘁。
好在母后还握着北境的兵权,方不令他彻底溃败,否则他还有何脸面立世!
饶是皇宫肃穆庄严,也在各道上挂起了红灯笼,虽平添了几分喜气,却依旧冰冷得人心底发毛。
隔着厚厚的宫墙,夜锦还不曾见着人,便远远听见本该冷寂低沉的养心殿,传出一阵阵如轻轻摇晃的铃铛般欢乐愉悦的笑声,清晰肆意得毫无征兆地打乱了他的深思。
这样死气沉沉的牢笼,皇上怎会允许出现这样肆无忌惮的笑声?
他走近站在殿门口往里看,才发现原来是姚正颜与几个小宫女在玩雪仗,跑乐呵了便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
难怪。
原来是她在笑。
夜锦在心底鄙夷了一句,回过神却发现姚正颜已经看见他了,还停下来欢快地朝他招手,小宫女们便自觉退下。
“颜儿,”他不着痕迹地理了理情绪,不露破绽地温柔笑着走近,“新年快乐。”
“殿下同乐!”
姚正颜踩着雪粒哒哒哒凑过去,笑容明媚耀眼,夜锦才发现她微微冻红的鼻尖有些小巧可爱。
几日不见,她似是又长开了些,越发亭亭玉立了,好在望向他时的痴恋眼神不曾改变。
对此,夜锦还算满意。
不过他已不甚有耐心,“颜儿找本王可有什么事?”
姚正颜低眉婉转一笑,“颜儿只是听闻殿下昨夜担任了去北厘清点矿山这一重任,特地恭贺殿下!”
“只是为了恭贺?”夜锦隐忍的笑容有些龟裂。
姚正颜笑眯眯地看他隐忍,故意继续道:
“是啊!殿下一心为民为君,先前楼尔屠城之事多亏了殿下的坚持,才让陛下才回心转意。若是此去您又完成了先祖之托,那岂不是大祁的功臣了!”
“功臣?”夜锦的眼底直泛寒意。
这番话实打实的是让他火上浇油。如今矿山暴露,他非但无一所获不说,还得给楼尔赔偿巨额损失费,无疑是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偏偏他还有苦说不出。
再看看姚正颜,顶着这样一张无辜的笑脸,故意说出句句扎在他心上的话,无端勾起了他心底的蓄势待发的戾气。
夜锦陡然敛下笑容,绷着脸厉声道:“姑娘闲暇自在,本王却是公务繁忙,若无他事恕不相陪。”
说罢转身欲走。
还未达到目的的姚正颜急忙拦住他:“慢着!殿下何故对我发火?可是我方才那些话说的不中听?”
夜锦脚步一顿,咬牙切齿道:“姑娘难道不是故意讽刺本王吗?”
“原来殿下就是这样想我的?”
姚正颜冲到他面前,“我不知道殿下为何会误会我,但见殿下这副不耐烦的模样,想必是觉得我约你见面却说这些不要紧的话,是在故意耽搁你时间吧?”
“可是今天是新年,我只想在新年的第一天见到的人是殿下!可我却连一个能见到你的,像样的理由都找不到,好不容易见到殿下了,却遭殿下这般厌恶……”
夜锦只是被她这番话说的恍神了片刻,再看她已经泪流满面,原先微微泛红的鼻尖此刻已是明显的嫣红,方才还明媚鲜活的小姑娘被他气哭了。
是啊,今天是新年,她那么喜欢他,自然是千方百计想见他一面,甚至还绞尽脑汁地找话夸赞他,可他居然将气撒在她身上……
对上潸然泪下的小姑娘,夜锦突然觉得不忍,心底的戾气也慢慢消散,只是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她抢先一步:
“原来殿下根本就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