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蓉站在婆娑树荫下,望着不远处,正同人玩的不亦乐乎的蛮儿。
陪蛮儿玩的人,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堆狗尾巴草还有花枝,他的手指修长灵巧,赵容蓉都看不清他的手到底是如何动作,那三根狗尾巴草一眨眼,就在他手中就变成了一只正在摇头晃脑的毛茸茸小狗。
蛮儿拍着手,惊喜万分的盯着他手中的小狗,毫不吝啬她的夸赞,“哇,你好厉害,好可爱的小狗。”
那人将小狗递给蛮儿,见她喜欢,不免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然后又温声问她,“还想要什么?”
蛮儿认真想了想,用小手比划起来,“我想要一个漂亮的花环,送给我阿娘。”
她有些失落难过,“阿娘也生病了,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其实才两日未见,但对蛮儿而言,两日或许和两月,两年并无区别,只要没见到她阿娘,她就觉得分别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那人抬起手,像是想要摸摸蛮儿的小脑袋,却又落在半空时放下了手,“好,编一个花环。”
蛮儿便专心致志的挑起了花枝,“用这个,这个。”
那人耐心等着蛮儿挑选花枝。
或许是不经意,又或许是早已察觉,他忽而抬眼看向了树荫处,同赵容蓉四目相对。
赵容蓉神色微滞,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两个人,一个站在树荫里,一个在阳光底下,光暗分明。
可太阳也不会永远停留在同一个地方,阳光开始侵吞,暗影从来都惧光明,阳光所到之处,暗影皆是毫不犹豫往后退缩,笼罩在她身上的那层雾蒙蒙的暗,终于被太阳光驱散,露出她了本来面貌。
她的眉眼总是含笑,是柔软的,却是冰冷的。
阳光也是柔软的,却是温暖的。
她微微阖目,如鸦羽般的睫毛微颤,愈发靠近眼瞳,让她足够看清阳光在她的睫毛上洒成了点点滴滴,好像要钻进她的眼里,融入她的血里,驱散潜藏的冷。
她好像看见那人被她皱眉阖眼的表情逗乐,露出了些许笑意。
这人怎么能笑出来呢?
就因为她突然的失态吗?
赵容蓉心下一恼,瞪了他一眼,转身便朝来时路走去。
走出了一段路,方才放开了嗓子,咳了好一通,咳的她五脏六腑都震动了一回,难受至极。在房中养了两日,她也想见见蛮儿,却又不愿过了病气给蛮儿,这才有了方才站的远远地瞧一眼自个儿的乖女儿,谁料又瞧见了那人。
真是心烦的很。
庆秋端了还冒着热气的清茶来,她喝下一口,抿在喉间,半晌后,喉间痒意才退去,这才问起庆秋,“今日驸马可有来过?”
“晌午时,驸马就来看望过蛮儿,只是蛮儿同驸马又提起了想让驸马亲手为她制一盏兔子灯,驸马搪塞过去,说过两日再给她做。”
“只约摸坐了一刻钟,驸马就离开了公主府。”
赵容蓉嗤笑,卫桓这几日倒是老实,只不敢来见她,却真的日日都来看望一回蛮儿,只可惜他这人做戏从来都不肯做全,他的傲慢与虚伪自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
庆秋又道:“蛮儿原是有些不高兴,在园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又遇上了揽月,这人倒是厉害,用几根狗尾巴草都能编出各式各样的小动物,哄得蛮儿开心不已。”
庆秋感慨着,“蛮儿到与他很投缘。”
她话音刚落,便见她家公主的目光轻轻飘飘落在她身上,她忍不住低下头,自省可又是说错了话,也对,蛮儿怎能与一个侍卫投缘,这话说的僭越了,公主定是生她气了,她正要请罪。
却不想赵容蓉端着茶盏,莲步轻移,一言不发的走回了房中。
庆秋跟在她身后,琢磨着,公主到底是在生气呢,还是没生气呢?
*
蛮儿终于挑好了看中的花枝,握在手中高兴道:“这一朵花最好看,和我阿娘一样好看。”
玉绥轻笑,“好,那就用它。”他接过了那枝花,动手编起花环。
蛮儿便用小手撑起圆圆的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手上的花环逐渐成型。
那朵被蛮儿钦点的小粉花被编在了最显眼的地方,独自散发着它的美丽。
蛮儿开始很开心,而后竟老气沉沉的叹了口气,发起愁来,“要是阿爹也会编花环就好了,阿娘肯定很高兴。”
玉绥编着花环的手指微顿。
小孩子,纵使不知何为姻缘,何为夫妻,何为家。但对父母的依恋是与生俱来的,她们什么都不懂,却总会希望父母是一对恩爱夫妻。
这是人之常情。
玉绥微微眯起了眼,他想起了卫桓,此人他往来了两回,便觉得他是个绣花枕头,空有其表,内里却没有半点内涵。
世家子弟,果真多的是草包。
她离开他以后,就算嫁给别人,那人也该是与她相配的良人,姻缘美满,过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