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祖大寿其实对曹文诏这个泥腿子出身的人,并不太看得上。
因为他们祖家,在辽东在宁远根深蒂固,算得上世家大族。
加上曹文诏这家伙向来是以武勇示人,祖大寿自然就默认了这个同样是骑将的家伙是个没头脑的莽夫。
可在今天,曹文诏的形象在祖大寿的眼中变得高深了起来。
不论是做人层面还是带兵打战这些层面,曹文诏都远胜于自己这个固步自封的将门之后。
毕竟从曹文诏的口中,祖大寿可以听出来,曹文诏对那小皇帝可以说是心悦诚服的。
甚至小皇帝下令让曹文诏去死,在祖大寿看来,曹文诏也会想都不想直接去执行。
毕竟出了宁远之后,小皇帝的哪一次决定不是在玩命?
不仅仅在玩自己的命,更是在玩他们这些追随者的命。
祖大寿将心比心,他知道自己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别说跟着天启帝冲向数倍于他们的敌人,摸到建奴的眼皮子底下这种活,就说和天启帝他们一同深入敌后的这个决策,祖大寿觉得自己都无法接受。
而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则是曹文诏。
简直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迷信了。
天启帝做的任何决定,曹文诏都坚定的去履行,甚至还能身先士卒作战。
今日曹文诏在宴席之上,主动给了自己这个机会,其中虽然说也有着一点考较自己有没有能力的成分在里边,但是更多的,还是让自己这个罪将有一个露脸的机会。
同为宁远城中的老人,祖大寿又岂能不知道,袁崇焕麾下听话的,其实就自己一个?
左辅也好,朱梅也罢,他们二人都是老油条了,哪能像自己一样,这么听袁崇焕的?这么尊崇袁崇焕?
给自己台阶,也同样代表着曹文诏对袁崇焕的和解。
看着祖大寿,袁崇焕只觉得耳中祖大寿的话语,振聋发聩。
虽然说有着这样的方法,可以极大程度上避免大明的将士被猛火油波及,可是建奴,同样也是人命啊!
作为一介儒生,袁崇焕觉得,刀兵之死对于战士而言,是应当的事情,可是若是死于水火之上的话,是不是有点有伤天和了?
建奴,也是人啊!
建奴的命,也是命啊!
不得不说,袁崇焕在这些时日里和皇太极之间的书信交流中,也多少对建奴有了那么一丝了解。
建奴之所以想要扩张,之所以要从白山黑水中杀出来,占据这么多的土地,就只是因为他们活不下去了而已。
在大明的治理下,活不下去了,那就反了大明。
虽然说袁崇焕知道建奴经常下来劫掠大明,也知道建奴总是玩降了叛,被打就降的事情,可是在对建奴有了一点怜悯之后,袁崇焕也就觉得,建奴总归还是人了。
说到底,袁崇焕固然是个坐镇一方很久了的老将,可是他到宁远之后,却正好赶上了一个相对安全相对和平的时期。
并没有真的见到建奴对于大明百姓的摧残。
反倒是在读书之时,在关内之时,袁崇焕见多了大明对于异族的鄙夷和看不起。
读书人的感性之下,让袁崇焕对于是不是下死手这一点,有了怀疑。
得知猛火油,得知兵力强盛,得知宁远城有足够的兵甲粮草,对于大败建奴有信心的是袁崇焕。
可是怜悯建奴,觉得建奴是人,以无道之法导致建奴死伤太重有伤天和的,还是袁崇焕。
读书人,往往本身就是矛盾的。
“这是否,有伤天和了点?”
“建奴归根结底也还是人,也曾是大明的百姓啊!”
袁崇焕颤抖着手,低声说道。
听着这句话,曹文诏两手一摊道:“那袁兵备你可就说错了!我知道你是文官出身,虽然见过一点的黑暗,但是你却没有见过更多的黑暗,心中觉得建奴也是人,人之初心本善嘛,这句话,我也会读。”
“但是辽地灾民有多惨,你真的去关注过么?”
“建奴哪能算得上是人?”
“如果你没有见过,那么今夜,我安排人率轻骑,陪袁兵备走一趟锦州,袁兵备若是回来之后还觉得动用火攻有伤天和,那么我们就放弃火攻如何?”
带自己去锦州走一趟?听着这话,袁崇焕连连摇头道:“不必,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见,毕竟陛下宅心仁厚,想来也不愿意造成太多的杀孽才是。”
眼见着自己的话,被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