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的话刚出口,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就连历经了不知多少大风大浪的孙坚,在此刻都难免有些走神。
他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满面不解的问:“你为何要劝我退兵?”
“因为这仗不能打。”
孙权摇头晃脑的说:“要是我们和刘伯父打起来,得利的是旁人。”
听闻这话,孙坚不由皱了皱眉。
若是以往,他或许就将这话当成孩子的玩笑任其去了。
但曹昂可是刚给他送来书信劝他退兵的。
他本来还对曹昂的话将信将疑,且犹豫不决时,竟又听见自己儿子这般说,那就不由让他仔细想想了。
此刻,孙坚抬头看向孙权,道:“不妨权儿仔细讲讲,如何?”
“嗯。”
孙权没有迟疑,直接就从孙坚的怀中跳了出来。
“其实,孩儿要说的,父亲应该也都明白。”
“刘景升虽一直没有展现出来太大的野心。”
“但其在荆州当地经营荆州多年,根深蒂固,光是与他有关系的门阀世族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孙权直抬头看着孙坚道:“而孙子兵法有云,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此次虽是他刘景升率先向我们发难。”
“但以荆州的实际情况而言,不论我们是否有充足的开战的理由都无法真正的取得优势。”
听闻这番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显然,大家都对孙坚能说出这番话来而感到惊奇。
而孙权则是目无旁物的继续道:“而第二点是兵马。”
“虽然刘景升帐下多新卒。”
“可不论怎么说,他手下的兵马数量也有十余万之多。”
“不说战力如何,光说这个数字,就算这十几万人都是不如猪狗的乌合之众,却也不是能够轻易撼动的。”
“我军要能速战速决,直接解决刘景升还好。”
“若是不能,我军势必要被其拖入泥潭,陷入苦战与持久战当中。”
“之前我军是与曹军一起,在袁绍哪里搞回来不少的钱粮。”
“但那点钱粮跟整个荆州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而持久战比的就是谁的钱粮多,谁的兵马多。”
“所以兵马上,我军依旧不占任何优势……”
别看孙权此刻才不到十岁的样子。
但别忘了,他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在这样的军旅家族当中,就算是耳濡目染七八年,那也是个远超旁人的存在。
更何况,他还被着重培养过呢?
所以此时此刻,他引经据典,说的倒也都在理上。
听见这话,帐内众人也都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的确,当下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们跟刘景升比起来,不论是兵马还是人心上,他们都不占据优势,甚至还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而孙坚沉吟了一会后,直抬头看向孙权道:“那你说得利的是旁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了。”
孙权笑着说:“在一定程度上来看,其实我们与刘景升是共生的关系。”
“不论在谁看来,几乎都是我们的势力小,而他的势力大。”
“所以在旁人看来,荆州的主人定是刘景升无异。”
“别人要抢地盘也只会抢他刘景升的地盘,跟我们无关。”
“这样一来,他帮我们吸引了外界目光,我们便可以毫无顾忌的积蓄力量。”
“可一旦我们两方闹掰,那就等于是给了别人从外部击破我们的机会。”
“不论是我们被刘景升打败也好,还是刘景升被我们打败也罢。”
“最后的结局,肯定是谁都不好过。”
“而如此一来,得利的不是旁人还能是谁?”
他这话说的,其实与曹昂在书信上所表达的意思差不多。
只不过,曹昂说的话比较委婉,并且是暗中藏着玄机的。
毕竟他与孙坚的关系熟络,不代表他就与整个孙坚军的关系熟络。
他也是怕自己一个说错话,就给他乃至是整个曹军带来非常不好的影响。
但以孙权和江东众人的关系而言,他自然是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番话。
甚至,在孙坚问起,究竟是谁得利时。
孙权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南阳袁术!”
听闻这名字时,孙坚也不由愣了下。
紧接着,他亦是抬头环视众人一圈,最后才将目光放在孙权身上。
他道:“你为何会这么认为?”
“难道爹爹不了解袁术吗?”
“你难道不觉得,他是个有着逐鹿中原野心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