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嫄此时紧盯着云子陌,语气却是冷静:“云子陌,你仗着青帝保你,鬼主也护你,就不顾情理了吗?不管公道了吗?”
青黎又开口了:“天网恢恢,疏而有漏。人间的律法尚有漏洞,天规自然如是。作恶之人逃得过人间律法,逃得过天规,逃不过鬼令,合情合理,也是真正的疏而不漏。”
炀剑一愣,这青黎到底在帮哪一边?便脱口而出道:“听你这么说,鬼令疏而不漏,冥界倒成了最公正的地方?”
青黎不语。冥界无所不包,怨灵不处不在,那生死桥阴阳河,你炀剑也不是没有走过,怨灵的怨气化为手心的血痕。相对来说,不比自诩正义的天界公正?天界又有多少神仙敢走过生死桥?
七星猎焰将冥界一番整治,冥界井井有条,世间鲜少再有作恶之鬼,所有怨灵都被管束在阴阳河内,这不救了多少凡人,又给天界省了多少事?
但他不想和炀剑再有争论,遂不再开口。
樱昂首挺胸,朝炀剑骄傲道:“正是!”
云子陌握紧了拳头,声音发颤,道:“公道自在人心,你若真借天规说事。我又有何惧?肃机神将不是吃素的。除了偷盗神脉,你哥哥这么多年来,既做了这一桩罪恶事,难道还没有别的吗?你们这就跟我去天庭对峙,将你哥哥为神的罪恶一件一件挖出来!”
做神仙的,谁没有藏过一两件事,就像月神当初欲包庇涣月。
樱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我倒是听底下的小鬼说过几桩山神的往事……”
山神一听,心下颤抖,忙打断樱道:“沥嫄,你就成全哥哥吧。”
他在山里,曾特意找人打劫一些富有的凡人,自己又以救世主的样子出来。后来那些凡人对自己感恩戴德,建了无数山神庙,塑了山神金像,为他增了很多信徒。
类似的事情他没少干过。为了增强灵力,他无所不用其极。没想到这些事事瞒不过冥界,再深挖下去,只怕临死也没有一个体面了。
沥嫄听到山神的语气,已然明白,心下几分颤抖,又软下来朝云子陌道:“司咏,这事是我和我哥对不起你!对不起!!”
她的称呼从“云子陌”变成了“司咏”,却是在提醒她往日的情谊了。云子陌心中不觉软了,昔日河神为她做所的一件件事历历在目。看着山神,她想起自幼便庇护着她的祖母,又实在掩不下心中的怨恨,道:“对不起?说一声对不起就能消去山神的罪孽吗?”
沥嫄心中对云子陌也有一丝愧疚,语无伦次道:“我……我知道不能,我会和我哥哥去给你祖母磕头,去拜祭,去赔罪,我以后把我所有的灵力都给你……怎么都好……”
七星猎焰却在一旁打断道:“废话少说,拿出山神的神脉。”
沥嫄只盯着云子陌,几乎有几分低声下气了,道:“云子陌,你一定要拿我哥哥的神脉吗?如果我哥哥的神脉能救回你祖母的神脉,我一定拿出来给你。如果将我身上的神脉剥下能救你祖母,我也一定毫不犹豫。但是现在,完全没有用啊。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呢?你非要把我哥往死里逼吗?”
河山平日里是多么高傲啊,从来不曾对谁低下头颅。如今为了自己的哥哥,竟搬来了所能用的一切条件。天规不管用了,又想到了友情。
云子陌听到此语,汹涌的怒火和怨气席卷而来。她只觉眼前那对兄妹是如此可恨,他们偷了祖母的神脉,逼得祖母魂飞魄散,如今倒成了受害者一般,说是她逼的。
云子陌眼中燃烧起了疯狂的恨意,却仍有一丝理智,道:“说到往死里逼,沥嫄,你哥哥当时逼死我祖母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为我的舅祖父笠昌神君考虑?!他年年盼望我祖母再飞升为仙,他一度怀疑我祖母不想回天界。你当时也在场的,也听到了,不是吗?!他常常因思念祖母而情绪低落,有时候看到我都会眼眶变红,难道你当年在昆仑山没有感觉吗?”
她情绪激动,眼中泪水滚落不断,哀声道:“沥嫄,你的哥哥是命,我的祖母就不是命了吗?!”
河神一愣。云子陌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她擦了泪水,又对山神道:“沥青!你的妹妹是妹妹!笠昌神君的姐姐就不是姐姐了吗?”
他为手足害死别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为他人的手足想过呢?
山神深深低下头去,颤声道:“我错了,我错了。”
当年他被父母责骂时还未知错。况且,事情已做,便再无法挽回,他只能填补当时的漏洞,为修得更多的灵力输给沥嫄而犯下更多的错误。
而真正意识到错误,是在两千五百年前,知道青后是笠君神君的孙女时。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在害怕。后来青后跳下了沉渊台,他心中甚至庆幸,这个秘密可以永远地守住了。
不想,云子陌竟又再飞升为财神。他惶恐不安,想告诉沥嫄远离财神,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沥嫄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般,凄然道:“那就让我,代替我哥哥偿还你祖母的命!你把我身上的